走出航站樓後,卞皎抬眼看向天空。
這天的天很藍,除了拇指大小的飛機飛過,剩餘萬裡無雲。虛著眼睛望了很久,他最終拿起手機拍了一張,垂眸點開簡訊,給星標的聯系人傳送了一張彩信過去。
剛剛放下手機提示音就傳來,解鎖螢幕,聊天框中最新一條簡訊是圖片。
一張藍天。
同樣萬裡無雲,但顏色比今天的吉隆坡要亮許多。
卞皎想了想,編輯問:[是慕尼黑嗎?]
對面回很快:[放大看看。]
卞皎就點進圖片放大,視線垂落一瞬,定格在圖片的左下角。
左下角有一小片橙色,四四方方,似乎是氣球做的漢字。辨認兩秒,他的眼睛微微睜大——
金湖遊園會·2019
退出簡訊,卞皎直接撥去電話。
東八區下午一點,慕尼黑的早晨剛剛開始,電話接通,對面的聲音卻很清醒。
一陣窸窣聲隨著聽筒傳來,對方似乎是從某個地方走到一旁。
卞皎耐心等待那邊安靜。
剛靜下來,對面卻率先發問:“還記得是什麼時候嗎?”
卞皎原本很篤定,被這一問反而不禁遲疑。想了瞬,他試探說:
“是我們沒看成煙花那次?”
對面低聲笑了下。
“也沒有錯。”裴子騫說:“是你送我短袖那次。”
遊園會沒看成煙花,最終卞皎買了幾件文化衫當紀念,當時被某個人說很醜,後來卻儲存了很多年。
印有黑白熊貓的天藍色短袖完好沒有褶皺,裴子騫前幾日託助理從柏林的住處送到慕尼黑,連同那幅藍色的電影畫像一起放置到床頭風景最好的位置。
其實用這樣的方式儲存一件短袖十分奇怪,但當一週後,卞皎結束柏林行程如約抵達慕尼黑,在裴子騫公寓中見到畫像與這件時隔多年的禮物,
他的第一反應是被布料上胖嘟嘟的熊貓身影逗笑,第二反應卻是鼻間泛酸。
“為什麼放在外面。”卞皎問:“之前不是說很醜嗎?”
聲線已經帶上鼻音。
“確實很醜。”裴子騫說。
卞皎就轉頭看他。
剛看清對方唇角的笑,下一秒就被一把塞進懷裡,想要掙脫,緊接著卻有一張紙巾貼上他的眼角。擦拭的動作很輕柔,對方的聲音隨著動作低低傳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