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公便將朝堂發生的事大約說了一遍。
欲變法,必須用王安石。
於是趙頊問曾公亮,王安石能不能用,王安石就是曾公亮推薦上來的,肯定能說用。並且說能大用。
不過中書裡有一個人急了,唐介。
這時候還沒有提到變法,唐介之所以急。與變法無關係。而是阿雲案,王安石堅持阿雲不當斬。司馬光與唐介認為阿雲必須斬。實際在這件事上王安石真沒有做錯,不過就砍掉了一根手指頭,卻判了n年有期徒刑,也足夠了。何必與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過意不去?
最後趙頊同意了王安石意見。
簡單的道理,何必弄得那麼複雜。
因此唐介恨上了王安石。
所以這時唐介,已非是昔日那個與包拯齊名的唐介了。脫變的人很多,如歐陽修,韓琦。特別是文彥博,文彥博第一次擔任首相時,那個表現才叫驚豔,後來就不行了,越變越糟糕。
或者他們都嚐到了權利的真味道,就是髒,就是暗黑……
當然,如果王巨不能推動這個歷史,最後讓司馬光等人得逞的話,以後不會有人提到這個阿雲案的過節與唐介的私心。只能說唐介有識人之明。
因此他在中書堅決反對。
趙頊被他吵得煩,便喝問:“卿說王安石文學不行,或是經術不行。或者吏事不行?”
宋朝用文臣,無非就這三點,以文學所長,以經術所長,以吏事所長,只要有一條能行,就可以重用了,況且王安石三條都不弱!
唐介便說:“王安石好學而泥古,議論迂闊。若使為政,恐多變更。”
再不變。宋朝馬上就要完蛋了,趙頊不悅地怒哼一聲。
唐介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很勉強。於是退下後勸曾公亮等人:“若用王安石,天下必產生困擾,諸公自知。”
這個理由同樣勉強,不變繼續發展下去,宋朝危機會越來越大。況且還有那個黑窟窿呢。
但一變,豈能不產生困擾?一個鄭白渠都產生那麼多風波,況且是天下。
所以沒有人將他的話當成一回事。
趙頊又問孫固。此人是鄭州人,長儒術,精通書畫,百工技藝,人稱百會先生。與司馬光等人關係不錯,因此得司馬光與呂公著等人推薦,成為新帝師。
孫固答道:“王安石文行甚高,處侍從獻納之職就可以了,宰相自有度,王安石卻狷狹少容,不是擔任宰相的好人選。”
如此,還能起一點作用。
然而他在後面說了一句畫蛇添足的話:“如果求賢相,呂公著、司馬光、韓維都可以。”
趙頊十分失望,你們倒好,你推薦我,我推薦你,真是君子舉人不避親仇啊,但你們只不避親,卻痛恨仇,還是君子嗎?而且他又想到了王巨所說的話,南北之爭。
這幾人都是北方人,那個“世襲”的核心人物。
於是趙頊不以為然,將王安石召見,問:“人都以為卿知道經術,不曉世務。”
“陛下,經術,正所以經世務,但後世所謂的儒者,大多是庸人,故流俗以為經術不可施於世務。”
“然則卿所設施,以何為先?”
“變風俗,立法度,今之所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