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些海客提出要求,非是榷香範疇,市舶司不得按榷香制度和買。屬於榷香範疇的。必須享有與大食商人同樣的待遇,雙方洽談價格,如果價格出得過於低賤,他們有權不出售給市舶司。”
這條要求不算太過份,趙頊說道:“朕準了。”
“第二個要求就是遷徙百姓,這也是他們弄不懂的地方。現在我朝人煙稠密到了極點,他們遷徙的是赤貧百姓,對我朝有百利而無一害。可為何我朝做了種種限制?好不容易彼岸安定下來,略有一點氣象。朝廷又要委派官員前去接手了。就是國家,也要有點臉面吧。”
這句話說得太厲害了。趙頊臉上火辣辣的。
“臣就對他們說,陛下放寬移民限制了。但移民數量太多的話。必引起各地方騷動,因此必須還要做限制,每年移民戶數不能超過三萬戶。”
“這個數量還有點少啊。”蔡京拍馬屁道。
現在他看出來了,王巨這樣鬧,都能平安無事,還不乘早結好之?
“蔡檢正,你不懂。看上去我朝這些年每年增漲二十多萬戶,如果限制在三萬戶以內,還是不能解決我朝人口危機。然而你有沒有想過?去年全國州縣統計出來,除交趾雲南兩路外,客戶達到了四百多萬戶,實際他們幾乎全部是赤貧百姓了。這還不包括大量流民隱戶,有些極貧困地區,百姓為了逃避稅賦徭役,到了老年時,白髮蒼蒼,還盤著童子髻,我沒有成年,我不算丁……”
這個冷笑話可不好笑。
呂公著微微嘆惜一聲,這小子脾氣很不好,但不得不承認,在愛護國內百姓上,這小子確實做得不錯。
“因此我朝真正的赤貧戶可能接近了六百萬戶,如果朝廷不做限制,那麼說不定這些膽子大的海商們一年能鼓動十萬戶百姓遷徙。當然,就是每年行徙了十萬戶,對我朝也不會產生任何妨礙,甚至反而是在替我朝減輕壓力。然而他們財力終是有限,每一戶百姓遷徙過去,佔用海船運貨空間,這就是無形的成本。遷徙過去後,還要安置,最少替他們搭一棟能遮風蔽雨的茅屋,要提供他們吃喝,工具,種子,如果是畜牧業,還要貸給他們牛羊。並且周邊有許多土著人,因此還要發放武器,進行訓練。如果是三萬戶,以他們收入,能安置得很好。如果是十萬戶,並且是每年十萬戶,他們財力必然跟不上了,那麼就無法妥善安置。一旦發生這種局面,這些遷徙的百姓過去後,舉目無親,那就慘了。”
實際是如果每年都遷徙走大量百姓,還不知會引起多大的爭議呢。
因此王巨估算了一下,三四萬戶大約就是大家的底線所在。
然而換成他這種說法,多好聽哪。
“王卿此言極是。他們有沒有同意?”
“大多數人同意了,真不行,再放寬五千戶。想來他們也就不會再反對了。”
“朕也準了。”
“他們最後的要求就是朝廷可以先行委派少量官員,以便有一個磨合期。因此只能向朝廷提供人口最多的六處定居點置州,每州朝廷只能委派知州、通判與判官三名官員。這一條臣替陛下做主當場答應了。”
原來是五個定居點的,現在變成了六個定居點。還要怎的?
因此趙頊同樣滿意地點了點頭。
但這十八名官員選誰去,也讓他感到有些頭痛。
王巨又說道:“他們還提出,如果朝廷答應這三個條件,每年會向朝廷捐助十五萬兩黃金,或者相當於十五萬兩黃金的銀子,或其他商貨。”
“當真?”趙頊欣喜地問。
其他大臣同樣動容。
別看宋朝現在財政收入高得怕人。但這不是純收入,還有一億多支出呢。就象免役錢與寬剩錢,合在一起一千多萬貫,很多,然而它是毛收入,還要拿出大量錢帛支付胥吏衙前的薪酬,因此純收入不過是餘下的寬剩錢罷了。
其實從朝廷執行王巨建議後,財政已經開始扭轉,再到王安石變法。然而如果從財政急劇增漲的熙寧四年開始計算,直到去年年底。每一年純收入不過勉強達到三千餘萬貫。
十五萬兩黃金的價值是三十億文,折成貫則是三百六十多萬貫!
幾乎相當於青苗貸的收入,這些年平均純收入的八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