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丁壯脫離了車隊,或前或後,不停地爬上幾個山丘的丘頂,向四下眺望。
車輪再次恢復了安靜,只有鳥雀時不時被這一行人驚起,在空中飛舞著,發出狂躁不安的鳴叫。
少婦好奇地看著大家的神情與舉動。
但她不傻,人群中似乎只有這個少年對她們態度比較友好,於是低聲問:“為什麼說回去的路是最危險的?”
山風吹來,能聞到她身上傳來幽幽的麝蘭香味。
“你家官人是做什麼的?”
朱清立即豎起耳朵。
“他是一個紈絝的田舍翁。”
田舍翁在宋朝未必指年老的莊稼漢,有時候是罵人話,鄉巴佬,延伸就是指粗魯的人。
出身看來不錯,不會罵人了,這便就是罵人話了。
看到夫妻感情不和啊,每個字都帶著幽恨。但還沒有說出她丈夫的身份,王巨好心,便用最隱晦的方式提醒她:“他未與你解釋?”
“解釋?”
“你官人既然來到延州,又是中原人,無外乎就是為了私貨。難道他一點都不說嗎?”
王巨說完,暗擠了一個眼色。
私貨啊,不管是不是私鹽,都是掉腦袋的差事。
你家丈夫經營私貨的,那麼進入這個隊伍肯定不會說出來了。但不是經營私貨的,誰不害怕洩露了風聲?在這裡,人命如同草芥,真若是對你們動手,難道憑你那婢女身上的小劍劍,能擋住誰?
少婦先是奇怪,不過也醒悟過來:“他從不與妾身說這些。”
“難怪你們什麼都不懂。私貨去的時候乃是布帛茶葉,即便查到也沒有關係。畢竟邊境還有一些宋朝的寨子。只要咬定交易給邊民的,官府也無輒。回來就不同了,乃是那邊的貨,所以官兵抓多是這時抓,黑吃黑……也是這時候吃。”
“黑吃黑。”
“難道他們會上繳?不過這種情況少,一般東家多是將胥吏與官兵打點好了。最怕的乃是一路上的盜匪……你們迷了路,居然在這片土地上還沒有出事,那是多大的幸運?不但有為非作歹的官兵,一些生性野蠻的寨民,盜匪,還有山那邊時不時的入侵,他們什麼都搶,財貨,糧食,人口,連老人孩子都掠走,就不要說你們兩個了。”
王巨不由地搖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