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陳玦處理完案子,帶著檔案從辦公室門口走出,坐進一輛黑色勞斯萊斯,車門一合,街邊剛簽約正要走到車站的客戶們當場愣在原地。
倒吸一口氣道:“……原來他真的是大律師啊。”
陳玦沒有捎帶客戶的習慣,他並不是很喜歡別人坐自己車。
可他透過後視鏡,看見了上年紀的客戶拄著手杖,一條腿微跛,走路時身體輕微晃動。那人剛簽完字,手裡還攥著合同影印件,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避讓人群往公交站方向去。
陳玦沒有說話,只是略一抬手,示意司機靠邊。
司機懂了,打方向盤,車緩緩滑出半米,穩穩停在那老人身側。
陳玦降下車窗:“我送你到車站。”
老人愣了一下,本能地往後瞥了一眼同伴,另兩個中年人也停下腳步。車廂裡鋪著幹淨的羊毛地墊,空氣中是淡淡的皮革味,和他們進來時身上帶著的冷風格格不入。
上車後一時間沒人說話,直到靠窗的那位女士低聲開了口:“我們聽說您這兒不收前期費用,才敢過來的。鄰居上週看了個帖子,說新開的律所接汙染官司,還敢對著布朗化工出律師函……”
另一位大鬍子的男人插話,嗓音粗重:“我們不是圖錢。就是憋著氣,兩年了,沒人理我們。上回有家律所肯接集體訴訟,收了我們錢,剛聽說對方律師是gordon ki,就把我們踢了。”
陳玦沒答,只靜靜聽著。
快到車站時,他才出聲:“你們社群裡,還住著多少人在汙染區?”
“起碼還有三四十戶,老住戶多,身體毛病也多。”老人答。
“讓他們也來。”陳玦語氣平靜,“越多人加入,索賠越有力。受害人太少,輿論和法院都不會認真看。”
那幾人又愣了愣,顯然沒想到他說得這麼直白。那位女士試探著問:“要不要我們先登記名單?”
“或者,”陳玦道,“告訴我地址。我會安排助理過去一趟。”
但其實,此刻他連“助理”都還沒徹底招齊。
新律所剛開業沒兩天,前臺桌臨時借的,行政是傑克兼職幹的,檔案沒人歸檔,電話沒人接,陳玦每天晚上都在車上看簡歷。他坐在後座,一頁頁翻著,眉頭沒舒展過。
司機剛駛進切爾西街區,車還沒停穩,遠遠的就看到自家門前有個身影在跟鄰居聊天。
顧思意揹著包,見車停了,站起身揮了揮手。
陳玦下車:“我還沒去接你,怎麼自己回來了?”
顧思意開門道:“我考完試了就自己回來了,我知道你最近會很忙。”
他換鞋,轉頭看陳玦還拿著簡歷:“你在看什麼?簡歷麼。幹脆招我吧。”
陳玦把簡歷疊好,頭也不抬:“我不談辦公室戀情。”
顧思意“哦”了一聲,往沙發一倒,抱著靠墊:“你以為除了我,你還能招到牛津學生嗎?”
陳玦頓住了兩秒,沒接話。
招名校生不大可能,他現在規模小。但案子體量非常大。
“本來我也在幫你打白工。”顧思意翻看他的簡歷,補充道,“給我發點工資吧?我還能幫你招幾個人。”
“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