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擔心,如果我走了,會有誰人來接替我的工作?就算有,那個接替我的人會不會像我一樣認真負責?讓這些無人管的老人能踏踏實實地生活下去?夏天熱著了怎麼辦,冬天凍著了怎麼辦,還有那些個記性不好的,除了我和小紅她們幾個,見誰都怕,我走了,他們又要怎麼辦?”
望見顧菘藍詫異的眼眸,周院長伸手摸了摸她溼漉漉的頭:“與我而言,他們是我的負擔,卻也是推脫不掉的義務了。”
她站起身來,鬆了鬆筋骨往外走:“你自己烘好了就把插頭拔了回大廳吧,我先去工作了。”
顧菘藍無聲地應了一聲,一直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光影之中,久久無法回神。
她烘乾褲子和鞋子,抱著半乾的衣服往回走,再次穿過那條走廊時,廊上已經沒有人了,想來王婆婆已經被哪個護工帶到亮堂一點的地方去了吧。
她獨自在那兒立了一會兒,才回了前面的建築,路過陳老和曹老的房間時,卻是一愣。
門半掩著,有人在裡面。
她透過門縫往裡看了眼,卻見陳老坐在床沿上,手裡抱著那副室內僅有的兒童畫裝飾,正默默地抹眼淚。
心莫名地窒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退開,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大廳走。
這裡是此時敬老院裡最熱鬧的地方了,孟霜霜帶著幾個男女生在為老人們表演節目,歡聲笑語依然迴盪在室內。
然而,再一次站在這個門口,顧菘藍的心境卻已和第一次見到它時截然不同。
誰也不知道,這表面上的其樂融融背後,到底填塞了多少旁人不知的寂寥與辛酸。
她沒有辦法像勸告夏婉寧一樣去勸他們自己為自己創造快樂,因為於他們而言,吃穿用度名譽金錢一概都已成空,子女親人偶爾的前來探望,就是什麼都無法超越的唯一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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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往裡面走幾步路,就聽到有人在叫她。
她聞聲看去,便見杜凱新正坐在那兒和曹老下棋。
曹老的臉上喜滋滋的:“你這棋藝和我當年有的一拼啊,我兒子來都不一定能比得過你。”
剛說完他又“呸”了一聲:“我沒兒子,只有小紅一個女兒。”
顧菘藍愣愣地站在那兒,然後眼前飛來什麼東西,她反射性地接住一看,是一條校服外套。
“你的衣服還溼著吧,我的借你穿。”杜凱新臉色微赧,沒有直視她,“外面挺冷的。”
“額。”顧菘藍想都沒想就上前去還給他,“沒事,你感冒了怎麼辦?”
“小姑娘,小夥子那麼紳士地借你衣服穿,你就要收下。”曹老在一旁插嘴,“否則人家多沒面子啊。”
杜凱新的臉倏地紅了。
顧菘藍訕訕一笑,只好將衣服套上:“謝謝你。”
“嗯,”他微微垂眸,“不客氣。”
曹老在邊上笑了一聲:“唉,年輕真好啊,我也想再年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