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你呢,傻孩子!”他在牢獄中待了幾天,不修邊幅但語重心長,“他一個小嘍囉,也能幫你安排見到當今皇子?這是在小小涇關,你以為在京畿都府呢?”
鬱熠朝在獄中被關了幾天,除了眼睛越蒙越緊外,竟沒什麼變化,甚至還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灑脫道:“無事,我錢多。”
……
鬱行志暗罵有病,他弟弟一家沒有一個正常的。但是又覺得這樣有失長輩儀態,便站起身背過手,壓低聲音試圖接近鬱熠朝:“你父親……”
“伯父不必多言。”鬱熠朝語氣堅決,“我會為父親報仇的。”
鬱行志頓時被震在原地,不知是因為鬱熠朝快二十年沒有叫過的“伯父”,還是為父報仇的毅然態度。
“我也有錯,若不是我將他困住,也不至於……唉!”他痛惜道,“但是江承馳性子暴戾,不是個好像與的,而且他的下屬都能出爾反爾,找他無異於羊入狼口。”
鬱熠朝正對著他,透過眼紗,甚至看到了他決絕的神情,“難道現在還有其他辦法?”
“他們只要還需要林家那小子手裡的東西,他只要不出現,再無瓜葛,江承馳不敢對涇關這麼多人下手。只需到時……”
“祖母也能等嗎?”鬱熠朝打斷他,頭撇向牢房的牆角,那裡躺著頭發花白,身體又幹又小的虛弱老婦人,鬱行志不再說話。
午時,果然有人開啟獄門,傳召鬱熠朝。鬱行志也起身,難得說了句不難聽的人話,“小朝,萬不得已時前塵因果都可拋去,前人的是非再怎麼著也輪不到你頭上。”
鬱熠朝的腳步一頓,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隨即沒出聲,頭也不回地出了監牢。
這條路異常遙遠,車行了幾天,越走越荒涼。鬱熠朝只被束縛手腳,透過眼紗,越來越不清晰的視線只能辨別,這是去華州的路。
不知過了幾天,鬱熠朝的手腳終於被松綁,他還沒來得及活動一下,便被後面的小廝一把推入冰冷的黑暗中。
刺骨寒涼的水裹住他全身,嗆入口鼻帶著粘膩的腥濕,侵入到全身的每一個地方,帶著鐵鏽味的腐臭。
是血水!
他聽到小廝轉身離開前說:“自己來找死,返真局也來受。”
——
林停晚感覺自己正漂在紅色的水流中,滿身滿眼的紅色在流蕩中逐漸發黑,不遠處是刺破邊際的白,彷彿一道亮光,也可能是地獄的召喚。
是要死了嗎?
是我要死了嗎?
如果我就死在了這裡,前面的流沙和滾石又是為誰準備的?
就這麼死了的話還真是不劃算,沒出世的話就不遭罪,死在火海裡安安靜靜的至少做夢都是第二天和鬱熠朝的約定,哪怕死在臨山,死在還沒有嘗到甜頭之前……但是現在這個節點屬實是有些尷尬,死又不想死,甜又吃不到。
他感覺身體裡升騰出一種力量,一種潛藏二十多年,如影隨形但卻不輕易顯現的求生欲。在不懈的努力下終於擺脫了濕重,騰空而起,奔赴真實。
只是在即將離開之際看到漩渦中的一抹白影,他心中有莫名的信念湧上:我要下去,我得救他!
不行,放我下去!
“放開我!”林停晚從噩夢中驚醒。
“你可算醒了,阿晚!”玥然立刻扔下手中的布走上前,“沒人抓你了,你放心。感覺怎麼樣?”
林停晚有些恍惚,胸口的陣陣疼痛讓他回神,記起當時被不知來路的一夥人砍暈。“鬱又寧呢?”他聲音嘶啞。
“傷不至根本,休了幾天已經好轉了。還好月然樓的人出現的及時,否則我現在都給你過頭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