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溪寧的林停晚天天打噴嚏,時清天天問他喝不喝藥。
“不喝,死不了。”林停晚擺擺手。
時清撇著嘴將藥拿開,“你可別死了,下了死命令讓我看著呢。”
意識到說錯話的時清驟然閉嘴,回過頭來果然林停晚用一種洞悉深處的探究眼神盯著他看,他只能幹笑兩聲,“我是說,你現在是整合羚鋒軍的核心人物,不能沒有你。”
原來被鬱又寧拉去見皇後那天晚上,林停晚已經和江承朗坦白自己的身份。並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羚鋒軍私下整合過於緩慢,不如直接暴露出來一勞永逸。
“我不同意!”玥然當即拍桌子反對,“雖然羚鋒軍是皇帝一手創立的,但是這些年我觀朝中局勢,明顯對於舊部是極其忌憚的。尤其對於偏向石山行的,皇帝一點也容忍不得。如若你真是石山行的兒子,且不說皇帝直接將你視為眼中釘,此行兇險,那些舊部如何相信你、跟隨你?”
林停晚:“我有羚符。”
這下江承朗也挑眉看來。
林停晚伸手拿出那塊鴛鴦玉。對著光,“這塊玉是鋆山玉做的,我記得當年羚符便是用此種材料。這個形狀後來應該加工過,我去玉器店打探過,炣石可擊碎,只要重組便能成形。”
江承朗捏著下巴,“有了羚符,你還在明處,自然會有許多舊部投靠。只是炣石也是稀有,現在去找不一定能趕趟啊。”
“我能快速找到炣石。”
兩人對視良久,各自的心思埋在眼底,片刻後江承朗:“好。只要你今晚能逃出城,我可接應你安全。你若是能在年底將羚鋒軍整合,日後我封你為……”
他停頓片刻,突然想到什麼,便問:“你想做什麼官?”
林停晚只看著他不說話,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沒有任何情緒。
“希望容樾王記得承諾。”
他轉身離開,玥然隨即跟上,出了大門才低聲發怒:“你瘋了!林停晚!”
“這麼多年了,你不瞭解江承朗還是你不瞭解你自己?”
江承朗給的承諾就算記得又如何?首先他需要林停晚自己逃出城,可是誰不知道這種情形下最危險的一段路恰恰是出城的這一段?而且他只說在年底前整合,這意味著最多半年他便要行動。可是他沒有說另一種情況,如果林停晚沒有整合成功,如果林停晚中途暴露了,那該如何?
那自然是及時撇清關系,然後縮回容州,當做無事發生繼續做回爹不疼娘不愛身體有殘的容樾王。
但是林停晚,不僅要被當成活靶子為他集兵,還要事發後承擔下所有的罪責,也不知道一條命怎麼夠這麼揮霍。
她以為林停晚自白水商會回來後有所改觀,至少有了牽絆,不會再如此魯莽,出事便一條命交付出去,誰知他還是當年那個亡命徒。
她有時候真的後悔帶著林停晚叩開江承朗的門。
可能如若他們逃出大獄,便能過起平常人的生活。那是她夢寐以求的。
可能如若當年讓林停晚出宮做了樓主,他便不會受困於四方的小天地,壓抑至此。
林停晚將玥然的表現盡收眼底,然後他拍了拍玥然的肩膀,“玥樓主,別這樣如臨大敵的,好歹我也在京中做了小十年的官,這點脫身的人脈我還是有的。”
他嘴角擒著笑,柔聲說:“我會格外在意的,我還要回去見鬱熠朝。”
聽到鬱熠朝,玥然別過了頭,熱淚一下沖上她的眼眶。
白日裡還好,人來人往,還要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吸納舊部,另一方面還要東躲西藏的同時製造輿論。一會釋放一個林停晚住所的假訊息,一會給百姓歌頌羚鋒軍的歌謠。甚至還因為身體太弱被幾個將軍強制要求練武,每天心煩意亂還要被兩個孩子圍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