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是不是給你講他回國任教是因為詹阿姨生病?”付飛英看著樂禕點頭,他輕嘆:“這是重要的原因不假,但其實除了這層原因之外還有一層。老許他曾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是拿不起相機的。”
樂禕攥緊掌心下的棉服,付飛英的最後一句話很輕,卻砸的他心頭一顫。
“你知道的攝影師這個職業本來就是需要滿世界跑的,更何況是人文攝影師。老許他因為家庭原因,從大學起便一直在國外生活工作,經常遊走在各個國家去尋找他內心所認為的人文精神。他曾經拍過的那些照片更是被各大報社爭相報道。”
“可他卻不驕不躁,始終保持著一份堅定純粹的熱愛,去追尋還原同樣彌足珍貴的瞬間。只是三年前的一場意外,讓他陷入險境,甚至為此險些喪命異國。”
看著樂禕蒼白的小臉,付飛英語氣一頓,他又是用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來安慰樂禕:“老許他現在可是生龍活虎的,小樂禕你別擔心,萬一氣壞了身子,到時候老許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然而樂禕此時卻實在沒心情扯出笑容來回應付飛英的這份安慰。
“什麼意外,讓,讓他險些喪命……”
他似乎真的是被嚇著了,付飛英眸光矛盾,老許都沒告訴的這些話他也不應該提的。
“付哥?我沒事,你接著說吧。”樂禕抬眸掩下情緒,他異常的堅定:“我是真的很想走近他,拜託你告訴我吧。”
付飛英看著樂禕,他閉了閉眼,事到如此他也只能繼續了。
“每一次的走訪拍攝前期都要做足夠充足的準備。偏那次,一個男人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老許要去古老村落的訊息,三天兩頭的給他發訊息,說想要一同前往,老許這人不易交心但性格卻隨和,又因大家目的一致便同意了。”
“那村落生活習性至今仍保持著原始性情,有著諸多的禁忌。起先一切都很正常,直到老許他們要離去的前一天,跟隨著他前來的那人,在眾人散場各自回去休息後,酒意上頭色膽包天的拿著相機闖了村落裡一戶不允許拍攝的人家裡。”
“不但拍了很多照片還出手打殘了人,似乎直到自己的闖下了大禍,他帶著同伴連夜改簽回國了。”
“許知也呢?”
“老許他,成為眾矢之的,被那村落裡的族人砸了所有裝置,他也受了傷,最後還是當初同意他來拍攝的村民,趁著夜色幫他逃了出去。”
付飛英沉默了許久,才又繼續:“回來之後,老許連身上的傷都沒顧,直接就去找了那兩人,後來那兩人也因為這件事情被曝光受到懲罰而徹底退圈,但老許卻因為這件事情開始抵觸相機。”
“可那明明不是他的錯!”樂禕帶著顫音脫口而出這句話,早在剛才他的情緒便有些壓不住了。
“老許這人是個道德感很高的人,說白了就是對自己太過的苛責。”
“樂禕,我今天給你講的這些,是因為我相信你可以讓他跨過內心深處的那道障礙。盡管過去很久一段時間裡他在各個國家輾轉,流放自己。盡管他現在可以站在講臺上神色如常的授課,但我知道他從未真正的走出過那段陰霾。”
“我知道了,謝謝付哥。”:“我先走了。”
付飛英看了一眼少年,他到底沒在多說什麼,將人送到工作室門外。
樂禕離開之後,便騎著小電車四處遊蕩,他想要見許知也卻不想立刻去見,因為他怕他會忍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樂禕突然看到一間名為【與人宜】的花店,他看見花店門前置物架上擺放著的多肉,想起了先前說過的要買綠植給他裝飾工位的。
他停車走到那家花店,在門口精挑細選了很久,拿了一大一小兩個多肉盆栽去結賬。
花店門口掛著一串用各種奇怪的石頭做成的風鈴,人路過時,尾端竹節一樣透明的東西便會發出清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