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崔的巴掌種種地落在那面龐稚嫩的小太監臉上,他鼻孔中頓時淌下兩行鮮豔的紅,臉上也顯出隱約的暗紅色指印,如同魔鬼的印痕一般恐怖。
小太監捂著臉,張了張嘴,還是顫抖著低下頭去,以輕若蚊蠅的聲音道:“奴以後一定盯牢太極宮,一隻蒼蠅都不會放……”
啪!
陳崔又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眼神冷然,唇角卻帶著如寒冰一般的笑:
“她今日不出宮,明日呢?後日呢?”
小太監抬頭看了陳崔一眼,雖迷惑,但哆哆嗦嗦地不敢說話。
“讓她出去的是你嗎?”
小太監梗著脖子,眼神懵懵的。
陳崔手中的書啪地一聲狠狠地摔在地上,目眥盡裂、咬牙切齒:
“是讀書!”
“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公主,長在偏遠之地,怎麼就能讀了那麼多書?!”
“她就是讀了太多不必要的書,把那些和世界唱反調的方法,統統學了個遍!”1)
小太監們皆跪伏在地,地板上目光在眾人之間流轉,卻無人敢接話。
陳崔冷笑一聲,眸光漸漸收束,抬手看了看手上的玉戒:
“罷了,不過是多費些時日……日子還長。”
李昭寧回宮後心緒複雜,悶悶地不說話,子涵見狀便也不再找她,只是給她換了衣裳便垂手候在一旁。李昭寧則在空庭前的臺階上坐著,神色木木地望著外面的月色。
她知道,從今日起,陳崔與她之間便勢如水火,再無任何維持和諧的可能,哪怕是表面上的和平也不會再有。
自從學子們山呼海嘯給她磕頭起,陳崔對她就已經動了殺心。
他不動手,只是如今形勢所迫,他在等一個時機。
而李昭寧身後的倚仗寥寥無幾——裴硯身份不明,隨時可能反水;而那些支援她的舉子們,都還未成氣候,而且科舉都還沒放榜,她並不知道那些人姓甚名誰。
李昭寧不是個愛傷神憂思的人,但事關生死,她只覺得唇齒饑渴,焦灼難耐。
肚子突然咕咕叫起來,將李昭寧從紛雜的思緒裡拉回現實。
她嘆了口氣,晃晃腦袋,沖著子涵招招手,笑道:“去給朕弄點東西吃。”
子涵一直默默關注著李昭寧臉上的表情,幾次想出言安慰都沒有做聲,此刻見她臉上舒展的笑意,也終於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
她也淺淺一笑,應了聲“好”,便小跑著往門口奔去。
李昭寧準備起來,但坐得太久,屈著的腿有些發麻,正伸手揉著,卻聽到門口傳來激烈的爭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