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調整自己後下意識回頭看去——
路將寧已經醒了,沒有腦海中想象得那麼悲慘。沒有摔出去,屁股與座位可以說是貼合得嚴絲合縫,但還是能夠看得出他的臉上寫滿著劫後餘生的遲鈍。他的兩只腳踩在地面,緊貼靠背的身子也已經離開,木呆呆地看著地。
但麥望安已經腦補他摔在地上的場景了。
他的嘴角剛勾起,路將寧那邊就懶洋洋地抬起頭,懨懨的眼睛當即盯住笑容凝滯的他。
……他若無其事地轉回頭去。
身旁的宿純然早發現同伴的小動作,在麥望安轉身去看路將寧時,他也做出同樣動作。
見人回頭,他維持著扭頭的姿勢,與麥望安閑聊起來:“你是不是和路將寧認識?”
麥望安驚訝:“你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宿純然對此頗費理解:“講桌上的座次表不是寫得一清二楚嗎?上週五我去看了看。”
從班主任領著入班那天起,她就傳過一張空格紙,要求學生們把自己的名字標在上面。
麥望安驚訝的不是他看座次表的行為,而是他能根據一張座次表記住時常不在班級的人的名字,要知道路將寧可是下課溜得最快的。
許是察覺到他的疑惑,宿純然莞爾,跟他解釋:“在開學那一天我在校外碰見過他。”
兩人是在小學附近的小飯桌遇見的,準確來說是宿純然單方面碰見路將寧。宿純然去路邊攤買煎餅果子時,曾親眼看見路將寧蹲在路邊喂一隻小貓,他對動物同樣欣喜,就停在路邊多看了會兒,直到路將寧抱起貓離開那裡。他說路將寧可能把小貓放養在學校裡了。
對於這件事情,明明如他所言,麥望安卻仍以不置可否的態度笑著說:“或許吧。我和他是小學同學,我們是在五年級認識的,他這個人性格比較冷漠,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他對你愛搭不理,你別放在心上,他對誰都一樣。”
“原來是這樣,”宿純然若有所思,最後煥然一笑,“那我覺得他還是挺有個性的。”
麥望安帶著拘謹的笑容回頭看向路將寧。
好像從他們聚在一起議論開始,路將寧就沒有移開過視線,他眼睫低垂,平靜深邃的眼眸與麥望安四目相對,驚得麥望安迅速調頭。
長了腳的心髒變成小鹿似的沖上頭腦,又像是被鹿叼著腦子過了一遍清水。麥望安湊近宿純然,舊話重提:“你看看路將寧,再看看我,你覺得我和他長得像或是有共同點嗎?”
宿純然狐疑地眯了眯眼,他微微側頭,朝目標人觀察。
此時路將寧又已閉眼,和剛上車時一樣的姿勢。他探究的眼神在路將寧身上逗留許久,久到那道視線落在麥望安身上時,麥望安這邊走神片刻,還是他親自上手拍醒的。
麥望安眼中充斥著強烈的期待。
“說不出來,但感覺很奇怪,”宿純然把心中想法和盤托出,“你們看著不像,若用色調形容,你是暖色調,他就是冷色調。但我好像能夠真切地感受到你們之間有著若即若離的牽引,就好像你們本該是一個人,現在因為某些原因而突然分開,導致無法融合。”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是不是聽起來有點兒魔幻呢?”
麥望安沒有及時做出回應。
他感到有點兒冷。
“嗯……”宿純然無奈,“你不明白。”
麥望安卻脫口而出:“你是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