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是不是沒有考好啊?”
“嗯……”麥望安皮笑肉不笑,他把玩著連線手柄的電話線,彎彎曲曲的線條就像是他的坎坷,明明可以為自己辯解幾句,但聲音哽在喉嚨裡,怎麼也發不出,就好似面對曾經軟硬兼施的母親,他這一切的錯都歸於他的不努力,他沒有什麼可以去解釋的。
於是,他索性沉默地接受一切說教。
“你是不是忘記了我說的話啦?”
阿嫲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溫和可親,“我說過,學不會就學不會,考不好就考不好,只要你人開開心心,這比什麼都強。乖乖啊,你已經長大了,你爸媽的話你得自己學會辨認,有些話你就聽一聽,別上心。我知道有文化要比沒文化強,可是哪能所有人都有文化,你得包容你自己,一切都是盡最大的努力就可以了。學習這麼累,你得會讓自己開心。”
這通電話的目的本不是討安慰,如今阿嫲的話倒像是提前賜予麥望安一個春天。他聽得心花怒放,感激之情難以言表,所有的情緒都積攢成一個願望:阿嫲要長命百歲。
但其實阿嫲說,就算他不打電話通知她來開家長會,這次家長會也只有她能開。母親在外工作抽不出身,群內的家長會通知她雖第一時間接收,卻無法及時回應,直到等到阿嫲親口答應替她出席後,才回複收到。
“你現在十六歲,不要誤以為學習就是你的全部,你要趁著有比初升的朝陽更耀眼的青春去這世界上欣賞一番。”阿嫲語重心長地與他談心,只希望他能理解,“哪怕是離開教室,僅僅圍著校園盡情地奔跑幾圈呢?”
麥望安扭頭,默默地看著路將寧給他打比的嘴型:“……那嫲嫲,寒假旅遊嗎?”
沒有猶豫,阿嫲說:“你去我就去。”
“那我要是期末沒有考好,媽媽不讓我出去怎麼辦?”麥望安躊躇不決地問道。
“有我在,那倆人才不敢不讓你去。你就跟你娘說,是我想去,所以你才要去。”
結束通話電話後,麥望安回頭。他看見路將寧以挑眉的動作表示自己的疑惑,卻沒有立即給予答複,只是耐心又平靜地注視對方。
路將寧被他落在身上的詭異目光搞得退後幾步,隨即遇冷似的,雙手抱住了胳膊。
路將寧的動作都被他收入眼底,他舍棄剛才細微的悲傷,嘴角勾起一抹若隱若現的弧度,極輕地笑著,給路將寧扣上屎盆子。
他佯裝不悅:“我這次英語考得一坨屎一樣,你是不是故意沒教給我好東西啊?”
路將寧摩挲胳膊的手一頓,在聽見這番誣陷的話後,嘴角忍不住牽扯起來:“我寧願聽見你說我沒真本事,也不願意聽見你說我偷著藏著不教你。你這話說得比陳商那家夥汙衊我抄襲還讓我不舒服。行了,我也知道你在跟我開玩笑,為防止你以後再胡思亂想,要是高中三年你英語沒有過一百分,那我贏你那一次也取消;要是你過了,那我們就達成平手。”
“三年後我們再定上下。”
看著麥望安的唇角越揚越明媚,路將寧也跟著情不自禁地笑道:“這主意好吧?”
本來只是一句調侃話,麥望安也沒想過還有這等好事,他不禁走上前去,朝著路將寧的胳膊拍了一掌:“那可真是好極了。”
現在於麥望安而言,各科老師時而對他冷嘲熱諷的態度他可以視而不見,當過好學生,忽而又變成一名普普通通的中等生,由盛到衰的趨勢他也可以坦然接受,畢竟一個照亮道路的燈泡也是要挑時間好好休息的。
只是他不願辜負路將寧為他一而再再而三降低的條件,以及阿嫲剛剛曾說過的話。
“一切都是盡最大努力就可以了。”
所以,在期末考試之前,在經歷過無數個大大小小的考試之後,他的英語成績即便在外人眼中談不上有明顯的進步,可他自我感覺極好,因為閱讀理解中有許多他認識且背誦過的單詞。他也相信,假以時日,在英語方面,他定能在分數上有所耀眼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