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這樣慣了,麥望安沒多想就沖他跑了過去,誰知這邊沒停腳,那邊就要抬腳走人。
“小心我告訴阿嫲——你、早、戀。”
剛要喊人的麥望安怔住,無數個飛揚的問號環繞在他的頭頂。待反應後,他眼疾手快地抓住路將寧,著急為自己辯解的嘴反而結結巴巴,通紅的臉更像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你、你別胡說啊!”他不自覺地拔高聲調,來往的同學都好奇地朝這裡瞟瞄,“我什麼時候談戀愛了!你、你那個……你腦子裡裝的什麼呢?我只不過幫、呃,幫朋友而已!”
路將寧面色不變,黝黑的眼眸見不得一絲波瀾,平靜如水。清涼的晚風吹拂過兩人挺翹的發梢,燃得麥望安面紅耳赤,勾得他翹起嘴角,他單手插兜:“那你為什麼像只猴子?”
麥望安憤懣道:“因為你平白誣陷我!還有我怎麼就像一隻猴子了,你總這樣說我!”
路將寧把他的手拿開:“以後我注意。”
他輕描淡寫的語氣非但沒能澆滅麥望安內心的怒火,反而是火上澆油。他的態度落在麥望安的眼內完全就是敷衍,他可以為他的眼盲向自己冷漠道歉,也不可以頂著這張相似甚至相同的臉敷衍自己。這樣的路將寧讓人陌生。
麥望安的手又倔強地抓上去:“道歉。”
他故作嚴肅,像訓小孩兒似的冷下語氣。
路將寧好像真的被這樣的他震懾住,木著臉凝視他,輕微的呼吸要比不上羽毛的重量。
良久,他又是變成麥望安印象中的他。
“恕我眼拙,可以嗎?”不知悔改的語調。
“當然可以。”麥望安露出勝利的笑,不過他不打算放過這個路將寧,他心中還懷揣著另一個需要解惑的問題,“無常也在這裡?”
路將寧這次沒理他,道完歉的他看起來似乎很生氣,全然恢複了從前淡薄疏離的形象。
見他不答,麥望安窮追不捨,路將寧招架不住否認他的問題,他卻仍是不滿意。直到最後把人惹毛了,換來一聲怒罵,這才肯老實。
目送路將寧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麥望安沉默的表情逐漸蔓延開舒朗,他敢百分百地確定自己絕不會是受虐狂,可面對路將寧,面對這個稚氣中略帶成熟的自己,他膽怯內向的性子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熱情與瘋狂。
獨處的人最大的快樂就是取悅自己。而取悅自己的人會獲得的巨大的能量。
麥望安喜歡這樣。
——
還在抒情的麥望安沒想到,剛剛面對面痛罵他的路將寧在走後不久又噴他個狗血淋頭。
路將寧走到宿舍前的水池旁,擰開水龍頭,水流疾疾,清涼的水包裹住整雙手。他垂眸不動,任憑溫熱的手被水沖得冰涼,卻怎麼也沖不掉縈迴在頭腦中,那死皮賴臉的形象。
他越是不去想,那道身影的存在感便越是清晰,最後甚至是那聲音都在腦中揮之不去。
鬱悶的他擰緊水龍頭,盯著池子上堆積的肥皂碎屑,輕輕呼喚道:“恙主。”
“值得一提,你的精力很旺盛啊。”恙的聲音回響在耳朵旁,“你想對我說麥望安?”
提及這個人的名字,路將寧遏制住心中的無名火,最後看似實在是忍無可忍,以最生硬的語氣道出委婉的話:“您之前就和我說,我們是共同個體。與其說是您創造了我,不如說我是他的思想物。無論他的性格多麼脆弱,他既然來到這裡,我都應該無限包容,並有責任幫他做出相對改變。”話畢,他臉一沉,話鋒一轉,“可我不接受受虐傾向。”
不等恙詳細瞭解,路將寧脫口大罵:“他是不是因為腦子不正常去過精神病院,非得纏著別人讓別人罵他兩句才正常嗎?我以為他終於能硬氣一點兒,沒想到下一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