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與李繕站在城牆上,一車車貢品之中,還有一個女子,女子頭戴抹額簾子,身穿皮製胡服,模樣俏麗,她就是胡人送來的公主,是可善王的女兒,要與當今十歲的小皇帝做妃嬪。
公主一直緊緊盯著城門,等到一個戴著長枷、手腳銬著鐵鏈的男子,從城門後走出來。
李繕:“那就是拓跋驄。”
窈窈瞧過去,被俘虜數月的拓跋驄雖不至於蓬頭垢面,也形銷骨立,面容頹廢。
那公主用胡語驚喜地叫了一聲,率先騎馬沖了出去,跑到拓跋驄面前下馬,拓跋驄脖子上長枷剛被取下,她抱住他哭了一聲,驟地親吻上去。
城牆內外圍觀的漢人女眷皆驚惶,早聽聞胡人奔放無禮,卻不曾想,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
窈窈也趕緊垂眸,默唸非禮勿視,突的發覺李繕一動不動,她猶疑了片刻,悄悄抬眼看了下李繕。
李繕緩緩抬起眉頭,目光直白,仔細看著那對親吻中的男女,面不紅,心不跳。
窈窈:“……”李繕這般不避,她竟也不意外了。
自然,李繕不覺得他這麼看有何問題,他又沒逼他們在這麼多人眼前接吻,他們這麼做就是不怕被人看,再者,這倒也是李繕第一次見人接吻。
在十三歲正是知人事的年紀,他就上戰場殺人了,江南蕭家軍內軍紀也不嚴,有老兵愛講一些葷話,但李繕沒記錯的話,那老兵前一天講完,後一天他就在死人堆裡看到了他的屍體。
迄今為止,他從沒有半分風花雪月的旖旎心情,何談考慮這些。
須臾,他垂眸看向窈窈,而窈窈早已收回目光。
這一吻沒有很久,一會兒就分開了,王使節氣得不輕,直說:“胡人此舉意在羞辱大亓!豈有此理,方才卻沒能來得及阻止……”
李繕冷笑了一下,道:“嘴長他們身上,你去阻止,站他們中間?”
一旁辛植、杜鳴低頭,不敢笑。
王使節被說得十分尷尬,但是他就是再氣也只好罷了,惦記起上貢之物:“貢品還得南下,我這就告退,必給侯爺記一大功。”
李繕做了個請的姿勢,沒再說什麼。
押送完拓跋驄,李繕還得去範陽,此行當然沒知會旁人,甚至包括父親李望,對外,李繕假做留在雁門郡巡邊,底下辦好了過所等東西。
“將軍到時候偽做蕭家的遊學子弟蕭檀,因此,身邊帶著軍兵馬匹。”
範佔先說完一些事項,又有些想勸李繕,只是李繕鐵了心,加上此行應當不是很危險,便也作罷,又勸了一句:“若將軍扮做蕭家人,最好帶著個世家子弟,我可與將軍一道前往。”
李繕麾下得用的世家子弟,除了範佔先,其他是一個手數得過來,也各自有事。
李繕拿著抄寫蕭家身份的過所,若有所思,道:“不用了。”
…
酉時,天色還亮著,李繕回到郡守府別院,此時,窈窈還坐在窗邊,就著天輝餘光與燭火,纖纖指尖理著一團絲線。
不知道她的婢子說了什麼,她笑得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