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在屋外站了好一會兒,王嬤嬤等她們說完這幾句,這才朝裡頭道:“夫人,大姑娘,二姑娘過來了。”
窈窈等婢子撩起氈簾,矮身進屋,她見母親面容有些憔悴,坦然道:“母親方才與姐姐說的話,我聽了七七八八。”
盧夫人一驚,瞪了王嬤嬤一眼,又有些猶豫:“窈窈……”
窈窈:“我今日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遂把李繕對盧家兄妹的處理說出來,代價是盧馨兒也要被剃頭,這回讓她丟臉,而不是讓整個盧家丟臉。
兩害相形,則取其輕,盧夫人明白這已是最好的方式,連連點頭,眼底也不由含了淚:“叫你難做了,你這幾日可還好?”
窈窈笑了一下:“都好的。”
她目光清澈冷靜,不是隻為了安撫盧夫人,而是事實如此,盧夫人心頭也落了一塊大石。
窈窈又問重陽宴,謝姝適時道:“那就參加,來都來了,咱還躲著做什麼?”
窈窈再請,盧夫人就是顧慮謝兆之,也沒有不應的。
一時,屋中恢複瞭如常的笑聲,王嬤嬤站在屋外,唏噓一聲,若有憂心,最忌藏著掖著,說開後,總算都好了。
……
重陽那日是個晴日,秋高氣爽,李府大門次第開啟,宴上菊花顏色、花型各異,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與宴之人,不避門第,有如郭夫人,也有一些老將從前鄉下娶的妻子,寒門高門皆有。
想來高門經一次打擊後,都知曉夾著尾巴做人,而寒門又唯李繕馬首是瞻,不可能在李府宴上鬧事,雙方竟難得面上和諧,無甚摩擦。
陳霖的正妻王氏,自那日陳霖從冀州來幷州求聯合後,也跟著陳霖來了幷州,就住在上黨驛站。
眼觀宴上和樂融融,她心中稱奇,她聽說錢夫人是個難登大雅之堂的,卻沒想到,大宴竟如此井井有條。
便是以她的目光,也挑不出差錯。
她想到李將軍娶了謝氏女,那就不奇怪能操辦起這場宴席,但是,兒媳一般都是叫婆母壓一頭的,何況謝氏是高門,如何能忍一個出身不正的婆母?
她正兀自思索,主母們出現。
窈窈一身茜色花鳥半袖襖,內著青碧交衣高領廣袖,腰上束著暗紋白色腰封,衣袖裙擺層層疊疊,行走間步態輕盈如雲彩飄逸,身段窈窕玲瓏。
她眉間一點梅花花鈿,黛眉美眸,瓊鼻朱唇,肌膚如鹽勝雪,顧盼之間皆是華彩,笑意雖是溫軟,卻難掩矜貴氣度。
別說王氏看得一怔,許多太原來的夫人,也都是暗嘆,李家用命拼殺出來的權勢,倒是與謝家換了一門頂頂的好親事。
錢夫人與窈窈一道,她亦是生得眉眼好看,許是性格使然,煩心事從不過心,她四十多的年紀,瞧起來與三十多的無差。
王氏悄悄瞅著窈窈和錢夫人,二人挽著手,動作自然,還真不像貌合神離的婆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