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煤油燈在搖晃的桌面上在室內投出昏黃光暈,她居然真的在那條船上。
齊羽背對著她坐在書桌前,白襯衫袖子捲到手肘,小臂肌肉和肩胛骨隨著寫字動作微微起伏,空氣中只有筆紙摩擦的沙沙聲。
“怎麼又來了。”
聽見背後的響動,他寫字的手頓了頓,頭也沒抬地說道,左手隨意扯鬆了領口。
盛葳揉著發麻的胳膊盤腿坐起來,碎花裙的細吊帶歪歪斜斜掛在肩頭,誠實道:
“我也不知道啊。”
她抓了抓睡得亂翹的頭髮,冰涼的鐵板硌著腳心,這才發現自己還赤著腳。
“我睡覺又沒想你,怎麼又來了……”她低頭嘟囔道。
筆尖突然在紙面劃出長痕,齊羽停下筆轉頭看了她一眼,右腿隨意架在左膝上:
“大概這地方挑人。”
“那我們下次能換個地方聊天嗎?這船總在晃。”
盛葳拽了拽碎花裙襬,吊帶滑下半個肩頭,她還保持著入睡時的那套裝束,這破地方連個拖鞋都沒有,還溼冷得要命。
“我猜你去過的地方就會留下你的影子,所以你去過哪些比較乾淨的地方?”
齊羽的目光在她光裸的肩頭停留半秒,突然扯過椅背上帶潮的舊外套扔過去:
“披著。”
“謝謝啊。”盛葳把外套裹緊,領口蹭過鼻尖時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奇怪香味。
她把過長的袖子捲起,赤腳踩上潮溼的船板,腳趾蜷縮著避開滲水的木縫,蹭到書桌邊,發現他正在畫長沙老城的地圖:
“我是認真的,下次換個地方見面?”
齊羽輕輕挑了下眉梢:“比如?”
“你家怎麼樣?你以前住在哪裡?這兒連雙拖鞋都沒有。”她盯著他的眼睛看。
船身突然傾斜,她踉蹌著抓住桌角,齊羽伸手虛扶,指尖停在距離她腰線半寸處:
“我在長沙有棟老房子。”
“地址可以給我嗎,在這地圖上面?”
齊羽突然用鋼筆尾端敲她手背:
“小孩別亂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