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突然停了,車中的暖氣包裹住她的身體,駕駛位的男人脫下外套蓋在她膝蓋上,她沉默一會兒,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他隨意應允了一聲,才慢悠悠發動轎車,但那略顯鋒利的眼神卻透過車窗刺向深巷,皮鞋在底部車墊隨意地碾幾下溼水。
汽車離開後的路燈滋啦閃滅。
……
“……謝謝你陪我吃飯。”
“不用謝,明天下午一點,小孩,記得今晚收拾好行李,你必須跟我去香港。”
終於不再只是呆板的動作佔據寂靜的飯桌。
她突如其來的禮貌顯得有點不合時宜,不過張海客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反而試圖用她的腦回路去理解並給予回應。
他知道,面前的女孩是在回想和模仿正常人的社交活動來掩飾自己的社交困難。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努力學會社交技巧,舉止言談要尊重禮貌,但偶爾也會忘,前提是不要去打斷她遵循的社交邏輯。
就比如他們的初次見面,因為有些突兀,所以如他所料的,算不上什麼愉快。
他對她的情況瞭如指掌,也知道她生了病,無論是哮喘,還是阿斯伯格綜合徵。
她當然不願意離開這裡,但是她也很清楚,面前的男人似乎比她更有把握。
……
“你的手鐲很好看。”
張海客的聲音驚得她差點栽跪在密碼箱裡,男人漫不經心地伸出一手將她拉回。
他額前的髮絲統一向後倒去,但仍有一綹垂下來,略微擋住眼角,帶著黑色手套的手便穿插進頭皮,隨意地向後撩了撩。
西裝外套被隨手丟在了紅木椅上,他現在只穿著一件黑色緊身衣,露出健碩寬肩和精瘦腰身,緊實的胸肌幾乎將身前的衣料撐繃得拉平出幾條直褶,腹肌隱隱若現。
很完美的比例,適合畫下來,她想。
黑色袖口因為剛剛的動作上移幾分,腕間纏著的紗布滲出新鮮血漬,血腥味裡混著奇異的草藥香。
見鬼的,這味道……她居然又感到一股沒由來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