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刻起,就好像有什麼要崩塌了。
死寂的房間中突兀地響起一聲極其細微的聲響,似乎是……有人在走窗。
"誰在那?!"
她隨手抄起手邊的東西猛地砸向窗戶,老式木窗發出一聲喑啞,被迫應聲而開。
暴雨裹挾著銀杏葉撲進來,院牆上的爬山虎在閃電中狂舞如鬼手。恍惚間,她似乎看見西廂房簷角掛著半截黑綢,轉眼又被風雨扯碎。
等了一會沒聲,才走過去扶起剛剛自己扔出去的矮凳,警惕地把窗戶重新關好。
繼續拉開抽屜的第二層銅環,看見爺爺常年上鎖的紫檀木匣不知何時開了條縫,匣中整整齊齊碼著十七個小瓷瓶,瓶身貼著“1989年立春”“1992年霜降”等標籤,最上面的瓷瓶墨跡猶新:2002年白露。
白露是九月,還沒過,其他的瓶子都是空的,只有最新的那瓷瓶裡還盛著烏黑色液體,聞起來像混著血腥味的艾草。
她鬼使神差地將這唯一的瓷瓶拿走了,因為總覺得這味道有些詭異的熟悉。
突然傳來一聲驚雷,與她離開時輕帶上的關門聲重合,地上的茶水還未完全乾透。
窗外的閃電短暫地照亮一瞬那灘液體,從水影裡映出房樑上垂落的黑色衣角。
……回憶結束。
面前的男人早已經摘下了墨鏡,耐心地站在她的對面含笑注視著。
比起眼前少女的這副獨特皮囊,顯然,她的靈魂和身世還要更具神秘性。
這個自稱是爺爺故交的年輕男人似乎對她已經表現出過長的打量,但女孩卻奇怪地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
好像絲毫沒感覺到,又或者是根本不在乎,也用同樣綿長注視的方式回應著。
她開啟了門,卻全然沒有要邀請他進去的意思。
只是微微仰起腦袋,用那雙異色眼睛盯著面前男人的臉,寒意順著尾椎逐漸攀上後頸。
男人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領口的扣子敞開兩顆,露出一小截內搭的黑色襯衫和暗紋領帶,隨性又不失莊重的打扮配上那副大背頭顯得英氣逼人。
可這樣的一副樣貌,她卻感到堪稱窒息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