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過一段時間的活兒。”他答道,蘸著麻醬突然笑出聲,“怎麼,查戶口?”
盛葳想了想,花兒爺跟她說過,陳四爺年輕時有名得很,性格陰戾危險。之前她是忘了這一茬,不過此人倒是不接觸也罷。
張啟靈默不作聲地往鍋裡下白菜。盛葳轉頭看他:“你的失憶症發作很頻繁嗎?”
“偶爾……”筷子在麻醬碗裡頓了頓。
對於百年來說,的確算得上是偶爾。
白菜葉沉到鍋底,黑瞎子噗嗤樂道:
“這話問的,跟問魚會不會游泳似的,啞巴那是遺傳病。”
“那你呢?”她突然盯著黑瞎子的墨鏡,“你不是張家人,為什麼也能活這麼久?你的眼睛又是怎麼回事?能治好嗎?”
她剛住這兒的時候確實不知道,後來也知道黑瞎子的眼疾,但他本人似乎覺得沒什麼,但其實怎麼可能真不介意呢?她心想。
黑瞎子拿筷子敲她碗沿,道:“今兒吃槍藥了?跟炮轟似的,啞巴你管管……”
盛葳沒看兩人,只是直勾勾盯著咕嚕翻滾的湯底:“我就是突然覺得……”她戳爛了碗裡的豆腐,腦中思緒萬千,感嘆道:
“人都會變,當一個人變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來的時候,身邊人還能認出你麼?如果我有一天也變了,你們能認得出我麼?”
黑瞎子撈走她戳爛的豆腐,舉起手中的啤酒衝她挑眉:“那我肯定頭一個發現。”
張啟靈靜靜給她夾了片白菜:“燙。”
“張啟靈。”她戳著碗裡的白菜,“他們這麼欺騙戲耍你,不生氣嗎?不冤嗎?”
吳三省的資料裡記錄了一些關於九門一代和二代的經歷,她在這些經歷中拼湊出了一點關於張啟靈的過去,關於他和九門。
他最終只緩緩吐出一句“習慣了。”
銅鍋沸騰的咕嘟聲填滿漫長的十秒鐘。
“丫頭,有些事就像這鍋,”黑瞎子緩緩出聲,“底火不滅,熬著熬著就渾了。”
“你的眼睛真沒辦法治好了嗎?”
“命裡該瞎。”黑瞎子撈起片羊肉拌了拌塞嘴裡,“總比啞巴強,連自己都能弄丟,之前就是被陳四爺給撿到的。”
“我要去趟長白山。”盛葳平靜道。
她要去看看,那裡到底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