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個望前一個顧後,卻奇妙地形成某種默契的氣場,看得無邪一頭霧水。
“馬不能騎了。”順子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得換雪耙犁。”
重新整裝時,盛葳的白馬親暱地用嘴蹭了蹭她的肩膀,鼻間發出聲粗息,這匹馬似乎格外親近她,一路上也沒有調皮。
風雪中被馬群帶著疾馳的感覺像是在雲端飛行,下午兩點,天色卻陰沉得像傍晚。
順子的馬突然停住不前,盛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前方積雪呈現出不自然的波浪狀,那是雪崩後的痕跡。
“這裡發生過雪崩,我有點不認識路了,”順子皺眉。
“而且你們看前面的雪,一腳下去是松的,全身氣泡,所以不能扎堆走。”
順子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他們。說道:“這風越刮越大了,前面有個廢棄的邊防崗哨,那裡能避避風雪,我們可以走過去。”
盛葳眯起眼睛,卻只看到白茫茫一片,她垂下眼,確定了這個嚮導也是有問題的。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誰的人,不過還是那句話,人生如戲,各自都在拼演技。
他們穿上雪鞋,頂著風,自己拉著爬犁在雪地裡困難的行進,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進齊腰深的積雪裡。
盛葳走得艱難,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往前栽去,一隻有力的手臂環住她的腰。
張啟靈把她整個人提起來放在自己前面,示意她踩著他的腳印走。
“小心。”他關切的聲音幾乎被風聲淹沒,但盛葳還是聽清了後面那句:
“有人在看著我們。”
她順著他的視線回頭,在漫天風雪中,似乎真的看到遠處山脊上有幾個模糊的黑影。還沒等她看清,一陣狂風捲著雪粒撲面而來,再睜眼時,那裡已經空無一物。
雪鞋踩進半人高的積雪裡像拔蘿蔔,順子說的“哨崗就在附近”,可走到天黑連根木頭都沒見著。
胖子氣喘吁吁地罵娘:“這他娘是西天取經啊?走了十萬八千里還不見雷音寺!”
“壞了!”順子突然拍腦袋,“哨崗早讓雪埋了!就在咱們腳底板下頭!”他凍紫的嘴唇直哆嗦,忽然聲音拔高:
“溫泉……這附近還有個溫泉……”
繩子勒進腰間的疼痛成了唯一的真實感。風雪中忽然出現個模糊黑影,無邪還沒來得及出聲,那影子就直挺挺栽進雪裡。
他撲過去拽他衣領,發現是順子,已經凍昏過去了。
胖子急得跺腳:“這他媽叫什麼事兒!導遊先歇菜了!”吼聲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四周強烈的風雪讓他們什麼也看不見,這種大自然與渺小的人對比之下帶來的寂寥和恐懼,只有身臨其境的人才懂那種絕望。
所有人的臉色全是慘白,陳皮阿四已經進入半昏迷狀態了,看起來堅持不了多久。
盛葳猶豫了一下,還是解下自己的圍巾裹在他脖子上,她艱難地拎起口罩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