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衣服,也是她提前算好自己或許會在生産時跨不過鬼門關,特意給閨女做的。
她覺得她的閨女肯定也得可胖乎兒了,所以是比著她自己的身形做的。
季春花滿嘴鹹澀,死死咬住牙關藉著月光脫掉身上的衣服褲子,被從門縫鑽進來的寒風吹得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可她心口很燙,又痛又燙。
她無聲落淚,顫抖著手將這身稍微寬鬆了些的大紅色棉衣棉褲都穿得齊齊整整。
又閉上眼不忍心想,媽掐不準她會在啥時候出嫁,便做了一身賊厚實的。
不冷的時候她不擔心,卻怕冷的時候她會凍到。
季春花吸了吸鼻子,拆了頭發重新在炕邊坐下,用軟胖柔嫩的小手仔細又認真地攏頭發。
等到規矩又利落地紮好了一條長長麻花辮以後,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連同媽媽留下的東西一起,裹進包袱重新系好。
一切都結束後,雞鳴聲便乍然響起。
季春花深吸一口氣,再沒刻意小聲,而是挺胸抬頭推開房門,到院子裡去洗臉漱口。
她站在廚房門口的水槽,擰開水龍頭,捧起冰冷的水往臉上澆。
“吱呀”一聲,季琴那屋的房門被推開了。
“呀!姐!你咋這早就起了?”季琴假意揉眼,打著哈欠朝季春花走來。
季春花繼續埋頭洗臉,支吾道:“昨天段虎跟我說......今天要早晨六點就來接親。”
“他說我要是敢起晚讓我等著瞧......”
季春花在水裡閉眼說瞎話。
季琴卻聽得可算是稍微舒服了點兒。
她頓了頓,有些不樂意地啊?了一聲,“我昨兒本來去縣城買東西,完事兒剛巧路過他們工地......又碰上他們收工嘛,”
“我尋思他馬上就要成我姐夫了,不打聲招呼不合適,結果沒想你也去縣城嘞......
“後來我瞅他直奔你去了看著挺熱乎的,不想打擾你倆就偷偷走了。”
“現在看來,哼......!臭流氓就是臭流氓,結婚這種大喜的事兒上他還能威脅你。”
季春花臉上滴答著水珠子,抹了一把抬起頭來,
語氣平平,“不礙的,我聽人說這種事好像確實要注意時辰。”
季琴皺眉剛想反駁,卻在看清她臉的一瞬間猝然瞠目結舌,從頭僵到腳,“姐......你,你,”
“你臉上是,是擦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