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巧雲跟後頭還在笑個不停,小聲嘟囔:“就你那一根筋的腦瓜,你媽我還能猜不出?”
“不是塞煙就是送茶唄,反正就是叫人吃你嘴軟拿你手短~”
“純是把你擱外頭談買賣那套全用上嘍。”
不過話雖這麼說,孫巧雲也很難不承認她兒子這招無論到哪兒基本都得好使。
人跟人無非就是禮尚往來,你先表示表示,後面無論談啥事兒都更好嘮些。
同時,孫巧雲又不忍心想,她果然還是娘們兒家的心思,只想著不叫春花出去受累,沒能往周全了想。
細細想來,她跟春花的情況還是完全不同的。
孫巧雲孃家迂腐封建,她受的教育也亦是如此。
她就覺得女人不到萬不得已,盡量別去拋頭露面。
要是有個爺們兒能擱外頭賺錢、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讓娘們兒能在家踏踏實實地過日子、操持家事,這便是極大的福氣。
後來意外嫁到段家後,段虎他爸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所以,他倆這算是想也想到一處去了,你也樂意我也舒服,自然和諧又幸福。
但春花不同。
她是從苦日子過來的,是個就算寒冬臘月也要頂著風雪出去幹活兒、摸涼水的姑娘。
是個在那樣混賬的家裡,仍然咬牙堅持過日子的姑娘。
她或許善良懦弱,但也在困境中磨礪出了堅韌。
她的腳上沒有纏上裹腳布。
所以......
孫巧雲眼眸顫動,將雙足從被裡伸出來。
盡管穿著厚厚的襪子,她都不想再看。
她閉上眼扯扯唇角,幾近無聲地嘆息:“也是嘞,春花。”
“你腳丫子上啥也沒有,能站得穩、能走能跑。”
“媽又為啥覺得不叫你出去是為你好呢。”
“......讓一個能走能跑的人,突然要過廢人似的生活。擱誰誰能受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