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江山拿幹淨筷子挑起來一點點,舔舔,咂麼咂麼,“我還是覺得有點淡!”
段虎嚕嚕個大臉視若無睹的把盆搬走,自顧自的下了定論:“餃子餡要那老鹹的做啥?還那老些菜呢!”
“咋?整那鹹配米飯吃嗷?”
段江山覺得這件事很嚴肅,因為他心裡也非常重視今天的這頓年夜飯,這時候跟哄不哄兒子就沒關繫了,當即一個邁步沖上去—
“那你給我撥出來一半兒!你媽口重,你和那麼淡她指定嫌沒滋味兒!”
“再說你那口味也不能代表所有人啊?對不?萬許也有口重的呢?”
“所以咱幹脆就撥出來一半兒,多放點鹽就得了。”
“嘖,”段虎擰眉瞪眼的道:“哪兒這麼多事兒?不就包個餃子麼?當做國宴呢?”
“我趕明可不跟你一塊做飯了,你能把人煩死!我媽人才沒你這麼難伺候呢!我做飯是好吃了難吃了,我媽都很少說!”
“我、我媳婦兒也是!我媳婦兒都說我做飯老好吃了!”
他一邊嗆著火,一邊起了咔嚓地重新找個盆,連洗帶涮完了又擦幹淨了,“哐啷”一聲往段江山跟前一撂:“給給給!你整!你整!”
“我倒要看看晚上到底誰的餃子餡更招待見!切!”
趙姥姥越看越覺得有意思,捂著嘴跟孫巧雲小聲蛐蛐:“誒,你看這爺倆兒還真有意思嗷?瞅著一說話就跟要幹仗似的,還不耽誤幹活呢?”
孫巧雲呵呵笑:“我家那口子本來就沒啥脾氣,虎子小時候他是為了叫娃多少得有個害怕的人,所以總挑他錯,罰他訓他。”
“可就是那樣也不耽誤他倆擱一桌上吃飯,說話。”
她回憶道:“我現在尋思……可能跟段虎奶奶爺爺的教育有關系吧,從我嫁進來的時候他們就跟我說,一家人咋打咋鬧都成,但絕對不能不說話。”
“鬧脾氣也好、幹仗也好,都沒法把人整散了,可要是不說話,你躲我我躲你的,人心跟人心就得慢慢離得越來越遠了。”
“所以雖說虎子這娃總樂意擰擰巴巴兒的,但他堅持不了多半天,他心裡也明白,有不痛快不能躲,就得說出來,再說他那嘴……我跟花花兒,是他有忌憚,知道得收斂。”
“跟他爸他可不怕,他啥時候也沒吃過虧!就算捱打挨罰,嘴上也一回都沒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