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深山老林裡受傷的野獸,往往會咆哮的更兇更厲害。
因為它知道自己受傷了,現在很脆弱。
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嚇退敵人,讓對方不敢上前。
季春花心裡酸溜溜兒的,又想起孫巧雲談起段家垮了以後,段虎日漸暴躁蠻橫的性格,仿若看見了他身上炸起的毛、豎起的刺。
那些無形的刺將她心窩兒、眼窩兒都紮得又疼又辣,她卻不想再哭。
他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要是她在他跟前哭了,他不會像媽一樣,跟她一起哭的。
他會粗糙又野蠻的哄她,還會一邊罵她一邊給她擦眼淚兒。
這樣的話,他自己就沒辦法好好哭了。
段虎像是化成個黑黢黢的雕像,就這麼佇立在門口,半天都沒動靜兒。
季春花卻不急,也不用他說啥。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攥住他隱約顫抖且被苦嗆煙草味兒浸透的大手,咧嘴探頭,“我錯啦,段虎。”
“我今天......不該說你講話是放屁的。”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不想叫我吃苦受累的,我全知道。”
“不跟我生氣了,好不?”
“......”段虎還是沒言語。
又過了老半天,他咔嚓一下別過頭,從鼻腔深處哼了一聲,沉悶又別扭。
季春花還在笑,偏移腦瓜去追他。
“不跟我生氣了吧?好不好?求你啦。”她晃晃他的手,想了想。
漲紅起圓臉兒吭哧道:“就,你......你不是說要打我……嗎?”
“我想跟你商量商量,就是商量商量啊!”季春花不安地摳摳他的掌心,只覺得方才孫巧雲說過的那些,所有關於段虎的過去一個勁的在腦子裡亂晃。
她太在意了。
聽到的時候就恨不得......恨不得把自己能給他的全都給他。
那些他從前有過的,現在沒有的,她都想補給他。
思及此處,季春花終於鉚足了勁,用力地扥扥他的手,顫抖發問:“我今天可不可以把,把打辟穀蛋兒換成跟你一起洗澡。”
“咱,咱倆一起洗澡,成不?”
“我......我伺候你!”
“我給你搓後背!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