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看了眼馮栩安,“你在這兒站著幹啥呢,你就留人家住一晚唄,以前也不是沒住過家裡。”
馮栩安無聲對著口型問他是不是故意的,遊遠拽住她的手指立刻狗腿回道,“那謝謝老闆和姥姥啊,我就不客氣了。”
遊遠第二日立即回窩打包,還特意“路過”了樓清川家,嬉皮笑臉通知他自己要搬家了,死皮賴臉佔了馮栩安一個臥室。樓清川一向懶得和他計較,嫌他幼稚。
馮栩安事多,看遊遠每日定時帶姥姥到處跑也安了些心,就沒再堅持把遊遠清出去,先不明不白的住著吧。
遊遠今天又被召喚到了馮栩安辦公室,此刻正翹著腳坐在椅子上,一臉緘默不言的樣子。
樓清川問,“erin 怎麼辦?再過幾天法務會計就過來了,她逃不掉。”
“我覺得黃將說得很對。先前是我格局太小,只顧著和 erin 鬥,現在想想,在股東面前上演這一幕實在難看。”她低頭,“我還是有很多需要學。我想先和 erin 談談,如果她願意交代,我偏向不走司法途徑。”
秦新瓊也點點頭,“她也是元老,無非就是太想要錢,歪了路。如果她真的和方煜行合作了,現在這時間和她談對我們有利,能把她往回拉一拉。”
遊遠反手捂嘴一聲不吱,馮栩安又想起他半天不說一句的勁兒了。照她看,他就是欠揍。她揪住他手上薄薄的那層皮,硬逼著他說話。
“我說我說!別掐了……我覺得這種人就是公司裡的害蟲啊,肯定要弄走的。還有 chris,為什麼不直接把他舉報了呢。你還說我太慫,我看你現在也退化了……”
馮栩安臉色變了變。半晌,她抓起桌上的水杯,說自己去接點水。
樓清川將遊遠的椅子轉過來,“你不知道她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變化?”
遊遠一臉茫然,“你看我能知道嗎,她會主動和我說?”
秦新瓊嘆口氣,接過話來,“這事兒還是賴我。”
秦新瓊緩緩講起。這事情還是和當年那位老熟人,徐凱有關。
當年徐凱被遣返回國,研究生學歷沒拿到還花了不少錢。每每背對親戚,總覺得能聽見一群人蒼蠅似的在耳邊指指點點。他被逼著出去找工作,沒幾天就看到秦新瓊媽媽喜氣洋洋,四處炫耀自己女兒出息了,留在美國,去同學開的公司工作了,以後肯定能一路直上青雲呢。
他十分惱恨。打聽到秦新瓊在哪裡工作後,他一搜,發現竟然是馮栩安的公司。那一年馮栩安剛拿了投資不久,每日應酬熬夜……不是住在公司就是住在酒店。某個深夜,她和一群人假笑完畢,人群散去後,徐凱正靠在柱子旁,一臉笑隱匿在黑夜中,意味不明。
徐凱自覺人生不會有太大的提高了,逐漸活得像下水道裡的蟑螂。他也不做什麼,就是默默尾隨馮栩安,時不時打個招呼。次數漸多,馮栩安心裡發怵,未知的才最可怕。
變故發生在樓清川回國。
他敏感地注意到了徐凱,三兩下套出了當年事情的原委。第一次報警後,徐凱只得到了批評教育,他點頭哈腰認錯的樣子讓樓清川認定絕對沒那麼簡單。樓清川那段時間就留在了國內,玩了一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徐凱盯著馮栩安,有人在盯著他。再次報警後,徐凱被拘留,出來後卻狗急跳牆,從跟蹤上升到惡意傷害,樓清川和他纏打差點去了半條命,這才抓到他小辮子,數罪並罰判了刑。
自那以後,馮栩安做事總會留一些餘地,帶了絲畏手畏腳。這無非是因為她學會了壓抑本性做事,畢竟誰也不知道明天惹到的是什麼樣的人。她像個泥塑的人,能快速識別到這社會的生存法則,將自己捏扁揉圓,只為向目標行進。
徐凱刑期為三年。判決下來那天他一直叫囂,只要他有出來那天,一定要馮栩安好看。她面上沒有任何波瀾,想必心理壓力巨大。
遊遠電話鈴聲悠悠響起,恰逢馮栩安推門回來。他一看,又是他家老頭子,趕緊按掉了。接連掛了兩三次,馮栩安突然問,“元處長給你打的電話?”
這誤會可就太大了,遊遠甚至沒和對方交換電話號。老頭子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遊遠舉著手機說是我爸,顯然馮栩安一臉不信,要笑不笑的面龐像是在問,是你爸的話為什麼你不敢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