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嘉杭對易皎寧沒轍,去廚房幫他媽搭把手,案板上放著一條前不久剛死的魚,尾巴還能動,血水順著新傢俱往地上淌,周野月顯然沒什麼經驗,處理起來手又生又木訥。
“……我來吧,媽。”易嘉杭看了周野月一眼,喃喃自語,“你這幾年怎麼過來的?”
周野月很瘦,手腕上的腕骨突突著,鎖骨也極其明顯,要不是工裝按照身材比例去做,她指定撐不起平常人尺寸的衣服。
易嘉杭往她身旁一站,手臂是她的兩倍粗,易嘉杭一邊洗菜,一邊嘮叨,“媽,你是餓了幾天了?單位不給飯吃嗎?”
周野月撿了根蔥剝皮,很自然地回答,“我吃不慣這裡的飯,沒什麼胃口。”
她剛遠嫁到這裡的時候更嚴重,一年裡瘦了十斤,眼眶都顯出來了,黑眼珠無神地在裡面轉,後來懷了易嘉杭,吃不慣又孕反,回孃家養了小半年,體重才堪堪長回來。
易嘉杭本想關心她,但不知道從哪下嘴,頓了頓,還是提醒她,“媽,你多吃點,我會做飯,你吃不慣我給你做。多吃幾回就試出口味了。”
“哈哈,兒子大了會心疼媽媽了?”周野月手沒停,嘴裡帶著笑意應著:“行,那你給你媽做飯吃,我嘗嘗鹹淡。”
她買菜買的匆忙,生鮮超市裡只剩尖椒和蒜薹還算新鮮,周野月挑了一捆回來,洗洗擇完炒了。
幾人圍坐在地上,周野月笑著,“是不是沒見過這樣吃飯的?我姥姥小時候都是這樣吃飯,隊上放飯,幾十個人圍在一起,中間是一口大鍋,大家樂呵呵吃飯聊天,吃完接著幹活。”
“沒見過,到我們這一輩,那些東西都改了。”易嘉杭咬著菜,不太熟,至少能吃,“生活水平提高了,能用筷子不用手,不然被人家說是野人下山。”
周野月喝了口湯,“野人下山?你是野猴子進城!小時候可沒少爬上爬下的。”
易南喬不吱聲,看媽媽笑,她也笑,周野月有時候會忘記女兒耳朵失聰的事,易南喬配合得極好,就像是聽見了一樣。
易嘉杭剛恢複正常臉色的臉又漲紅了,徐之明挑眉看他,易嘉杭覺得面子過不去,低聲喝道,“媽,給點面子!徐哥都笑話我了!”
徐之明搖搖頭,不疾不徐地解釋:“我是看二媽開心才笑的,又不是笑你,羞什麼?”
“嘿!”易嘉杭又想問不是笑我,那是笑誰?笑我媽?我還真不信。
他沒說,徐之明用眼色告訴他:跟你鬧著玩的,別當真。
飯後,徐之明負責刷碗,周野月帶著易嘉杭去快遞站搞拆遷。
快遞站從裡到外是兩間房,裡面那間小一些,外面這家原本有個甜品店,但大家來拿快遞,也就跟著的小孩會嘗一口甜口,其餘的大人連看都不看,進進出出就聞點甜味,甜品店的生意很難做,後面關門後就拱手讓給快遞站堆放大物件。
周野月網購的東西很好找,一排排一件件摞在牆邊,被工作人員碼得整整齊齊,和易嘉杭一樣高的紙箱多到能把他埋了,易嘉杭扶著紙箱,皺眉道,“我……把它揹回去?”
“你可以試試。”周野月雙手一拍,歪頭笑道,“媽媽看好你哦!”
易嘉杭一趔趄,“媽,這比我都重了!”
周野月指著裡面的屋子:“找那邊的工作人員,付二十塊錢定金,我們租了個推車。”
易嘉杭一激靈,餘額見底啊!他唯唯諾諾上前,攤開手,“媽,我沒錢了……還剩一點,十七塊三毛兩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