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令宜猶豫了下,“她今天一早就來找我換車,原來防你啊。你怎麼回事,給她折騰成那樣,一臉慌張和被鬼跟上了似的!哎,你走什麼,我沒說完呢——”
遊遠在學校裡做了大半天的遊魂。好不容易捱到下午這節考試,他一走進去就看到她坐在最後一排,不停敲著鍵盤。遊遠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要不要走過去,剛好與馮栩安視線相對,她看了他幾秒,面色平靜掠過他。
他還是沒敢上前。她那麼在乎考試,今天打擾了她情況只會更壞。他默默坐到了第一排。
馮栩安猛烈跳動的心此刻被失望替代。
今日考試題很難,簡直就是財務管理,衍生物與固定收益的大混合。沒人提前交卷,每個人都捱到了最後一秒。考完老師在講臺上整理試卷,看著底下正收拾書包的學生們,突然拍了拍手。
“今天教室裡大多數同學即將畢業。我們這個專案只有短短的一年,四個學期。課程很密集,我知道,學費很貴。”
一群人大笑起來。
“如果你們選擇去做投資,請不要忘記自己身上的社會責任;如果選擇進入投行,請堅信你頂住的壓力未來會帶著你大步前進;如果你選擇轉行,那也請不要忘記,最好的投資永遠都是你自己。希望你們今後每一天,能騎著黑天鵝過河,與看不見的手交握。我們在畢業典禮上再見!各位, good uck。”
天沒有晴,雨依舊在下。這不過是邁阿密兩百多個雨天中最普通的一天而已,不如颶風季時的死城令人絕望,也不如淅淅瀝瀝的小雨磨人。
年紀不再熱血,但掌聲依舊澎湃。馮栩安脊背挺的很直。她一直很喜歡教室背靠落地窗的設計,所以她一直坐在最後一排,光直直打在脊背上,耳邊似乎有繁花盛開的聲音。
她衷心的感謝老師最後的那句好運,讓她覺得自己很快要乘著光出行。
不過是一年的時間而已,不知道為什麼比來時多了那麼多行李。當初的兩個行李箱已經裝不下,屋子裡沒幾分鐘就被她弄成了大雜貨鋪,扔的扔賣的賣,房間又恢複了空蕩蕩。
她發了個資訊給秦新瓊和許令宜。
馮栩安:紅酒屋?喝一杯?
期末後的夜晚歷來是 party 夜。紅酒屋放著十分吵鬧的音樂,一群陌生人正從陽臺拿燒烤進來,問馮栩安要不要加入。她笑著對這熱情擺了擺手,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著。
她給三個杯子倒上酒,先喝了一口。對面喧囂的人們隊伍越來越龐大,紅酒屋逐漸顯小,他們便轉移了陣地。
房間裝飾很古典,沙發都是紅木的椅背,上面包裹著絲絨花面,兩邊裝滿書的鐵架子順著躍層爬到了頂端,天花板上墜著鍍著黑金的水晶吊燈。她們經常在這裡嘻嘻哈哈,吐槽最近碰到的奇葩,說著笑話,這麼一眨眼,這一年就結束了。
比關燈拉閘還快。
馮栩安剛想起這比喻,許令宜和秦新瓊便走了進來,還沒等她們坐下,昏暗的吊燈突然熄了。走廊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秦新瓊往外望,“怎麼回事?”
手機響起來,秦新瓊看了一眼,“物業說是風暴太大,電流不穩。”
馮栩安晃了晃酒杯。安靜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我要回國了。”
秦新瓊還有點懵,隨口接到,“哦,哪天走?我送你。”
“不用送。明天早上。”
許令宜察覺到了不對勁,噌的一聲坐直,“怎麼這麼急?”
“家裡人病了。公司投資……也有點眉目了。erin 那邊催得急,我得趕緊回去談資金。”
秦新瓊琢磨出點味道來,“那還回來嗎?”
“不回了吧。”她笑笑,“反正,邁阿密肯定是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