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陳老師口裡知道了一些關於柳芮一家的往事。
柏婧原生的家裡生了五六個孩子,女兒居多,她們家很窮,那家裡最後就只留了一個男孩,其餘的都被送樣了。當時,出生不到一年的柏婧也被送養了。柏婧同柳芮一樣,前後換了幾家家庭,最後才落到賀煜呈爺爺家。
戶口本上,賀正毅和柏婧是兄妹關系。
故事很俗套,柏婧從小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很自卑,很沒安全感。所以,她從小的目標就是嫁給她哥,能名正言順地成為他們真正的家人。越長大執念越重。可她知道她哥哥喜歡的那個人是他的同班同學賀清原。
柏婧讓了步,藏住了自己心意,自此不提。
賀正毅和柳珉益從小是同鎮又同屆的,都認識,賀正毅後來還跟柳芮的爺爺柳愈學藝,倆人關系就更加緊密了,親如兄弟。
在賀正毅和清原結婚的兩年後,柏婧未婚先孕,嫁給了苦追了她許久的柳珉益。
故事的開頭不如意,過程倒是甜蜜的。他們雖是幾家人,卻後來成了一大家子,感情可謂深厚。後來柏婧和柳珉益離婚,他們幾人的關系才漸行漸遠,分崩離析。
當初,柏婧生完柳芮,患上産後抑鬱,帶不了孩子,柳珉益又當爹又當媽的照顧孩子。他們住在城裡,柏婧不肯柳珉益告訴任何人,家裡人都不知道他們出了那麼大的事。
柏婧堅持看心理醫生,一直不斷藥,精神頭有逐漸變好。
直到她身子好些,找了份拍賣師的工作,工作宛如強心針,柏婧工作了之後,整個人都變好了。柳珉益見妻子好了,就用自己做文物修複師攢到的錢,同妻子合夥開了一家拍賣公司。前期事業做得不錯,挺有起色的,賺了不少錢,孩子因此又顧不上了。
一次偶然機會,賀清原得知了這些事。
後來是她出面,徵詢過陳老師的意思,讓她過去幫幫柏婧。
於是,她過去帶了兩三年柳芮。剛開始賀煜呈死命不肯,在家鬧脾氣鬧了很久。最後是騙他說老師只過去一陣,很快會回來的,又同他講了許多好話,最後他才可憐巴巴地放人。
柏婧在事業上是個工作狂,她擔心沒了工作,她的病會再發作,她離不開工作。
上弦了的時針總會有斷時。公司靠後期,公司發展太急速,資金斷裂了。他們欠了一籮筐的錢。很多人上門追債。他們夫妻的感情早已在日常裡消耗殆盡,公司倒閉只是壓垮了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陳老師照顧柳芮的三年間,她很少見到她父母同臺吃飯。柏婧永遠踩著七厘米高跟鞋出現各個拍賣現場間隙打來電話,柳珉益倒是時常陪孩子,卻總是沉迷一堆文物古玩之中,如同魏晉名士誤入紅塵。這對夫妻像晝夜交替的日月——妻子是永遠開足馬力的永晝,丈夫卻是隨時準備歸隱山林的清宵。當柏婧的拍賣行開到國外越做越大時,柳珉益卻始終一如曩昔。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期間,陳老師家也發生了一些事,陳藝齡的姥爺病逝,她辭職回了家照顧她年邁的母親。不得不捨棄了柳芮這孩子。
她離開時,柳芮這孩子倒沒同賀煜呈那般耍賴哭鬧。可她越是不鬧不哭,她心卻越虧欠,更加記掛著,總覺得欠了孩子的。
陳老師,前兩年,癌症晚期去世了。
陳藝齡陪她母親走過了最後一段時間,也是從那知道了她們那一輩的許多舊事。
圓桌臺,柳芮和 ki 在對面坐下,賀煜呈坐她倆的中間,仍有深陷幻境的不真實感。
半小時前,賀煜呈喊住了他們,說他帶她們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