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凝視讓男人本能地往後挪了挪,目光停留在對方手中的紙質報紙上。
少年視線掃過房間內的一片狼藉,碎裂滿地的花瓶和玻璃杯,東倒西歪的椅子,還有橫倒在房門側的淺棕色巨型熊玩偶。
無聲的沉默讓男人感受到了少年愈發壓迫的氣場。
顯然少年看出來了,男人知道了他母親的到來。方才在房內的一系列響動不過是想引起他母親的注意罷了。
但他記得他對男人說過,這個房間有多隔音,也告訴過男人為什麼他房間內的東西總是看起來那麼新。
他曾經發病的時候,醫護管家就會把他鎖在房間內,等他發洩完情緒以後,給他來一針鎮定劑,哄他吃下藥物以後,再默默地重添傢俱,將這個房間恢複成他習慣的模樣。
周而複始,日複一日,直到他病情看起來穩定。
在那以後,他又會變回那個虛弱的孤獨少年。在別人看來,他不過是待在這個山林別墅裡養病的孩子而已。
因為溫至雅的地位而攀炎附勢、阿諛奉承的人那麼多,能找到這個山野別墅的人卻很少,瞿向淵是第二個,但卻是唯一一個堅持不懈上門拜訪多次的人。
更是第一個,見到了溫斯爾的人。
少年沒有說話,抬腳踢開杯壁裂開了條縫的玻璃杯,順手將報紙往更遠處扔了過去。
男人視線只追逐著報紙移動的位置,在紙張落入遠處地面的一瞬間,他幾乎是朝紙張撲過去。
頸部的項圈突然被往後扯動了一下,男人的指尖只觸到了紙張的一角。
少年蹲在後方,像攥狗繩一樣,抓著那條鐵鏈,緊緊地束縛著想要繼續向前爬動的男人,然後迅速將人拽了回來。
男人抬眼的瞬間,上方一道陰影落下,少年正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少年勒緊,問他:“累了嗎?”
“……”男人撞上少年的視線,眼眸帶著怒意,沉默以對。
轉而視線落回遠處的報紙。
少年覺得甚是有意思,悄然鬆了一點兒力氣,讓男人感覺到他的鬆懈,用盡力氣都要往那裡爬去,就在男人有了些許能挪動的自由,往前爬動時,少年又突然扯動了一下。
男人又被他拽回原地。
就這樣重複好幾回。
“溫斯爾……”
男人語調中含著幾分祈求的意思,似乎將少年的玩心扯回了現實。
少年眉眼微動,沉默片刻,突然鬆了力氣:“我母親就在客廳。”
男人身軀驟然僵硬了一下。
少年像是看出了對方的心思,笑意漸濃:“要見她嗎?”
男人倒抽一口冷氣,停頓在鼻腔,眼底緩緩地浮出不明顯的光亮。
少年將男人的表情變化通通都收進眼底。這就是他最擅長的事情,將他的希望升起,再狠狠地撲滅,讓對方一次次地上當。
下一秒,少年突然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