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斯爾轉過臉,詢問的目光投向他。
樊遠沒有立刻給出回應,稍顯猶豫的神色才顯露,溫斯爾又問:“你也瞞了我什麼嗎?”
樊遠身軀一僵,怔在原地。
他忽然想起尹覺那日對他說的話。遺忘式治療只是一種逃避的方式,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就像彈簧,擠壓到極限時,便會以百倍的力氣反彈回去。不能一直用忘卻的辦法讓溫斯爾處於一種一知半解的懷疑狀態,要麼讓他忘個徹底,要麼讓他直面曾經的痛苦。而溫斯爾的病,想讓這些東西完全從他腦海裡抹去,只有死亡。
想來是被看穿了某些心思,心虛的神色無法掩蓋,樊遠只好稍微躲避對方質詢的眼神。
溫斯爾不疾不徐:“我清楚你對我媽什麼心思。”
“你當年為了她從墨西哥逃到美國的事情,我全都知曉,從前你只聽她的話,我理解。”
隱隱意會出對方話語裡的另一層意思後,樊遠停止收拾塑膠袋的行為,安安分分地坐直了。
“但是從現在開始,你要麼只聽我的話,要麼就從此消失在她面前。”
溫斯爾唇邊含著幾不可見的輕笑:“終生賣身契的甲方,是我。”
樊遠沒再作回應,但順從的沉默態度已經給了他答案。
無論溫斯爾給不給他選擇,他都沒有資格選,他要做的依然是聽從,服從。他足夠聰明,所以識時務。
樊遠不想再繼續與自家少爺沉浸在敏感話題裡,於是恢複往常的恭敬態度,打破沉默。
“您要吃點兒東西嗎?瞿律師離開前囑咐我給你煮點粥,冰箱也填滿了。”
溫斯爾似乎只當他的話是耳旁風,獨自陷進旁人看不出情緒的心思裡。
樊遠見慣不怪地繼續問:“什麼都有,大多都是你愛吃的,想吃什麼,我給您做。”
溫斯爾並沒理會他,但也不知是哪個字眼戳中了心緒,眸色輕動了動,隨即含著溫度計就掀開被褥,昏昏沉沉地起了身。
自顧自地走到客廳的冰箱前,開啟了。
果然都填滿了蔬菜肉類,甚至全是他愛吃的,瞿向淵怎麼摸透他喜好的?
印象裡的瞿向淵好像不怎麼做飯,這回是真的關心他,而非從前那個見到他就跑的人了。
他還以為對方從不在意自己。
溫斯爾有了被討好的愉悅,取下嘴裡的溫度計,丟給身後的樊遠。
樊遠趕緊伸出雙手接過來。
“36度8,您退燒了。”
激動的話語又一次被溫斯爾忽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