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當時就被那個班主任壓下來,當天就叫那兩個男生回去了,後來壓不住,都是因為班上其他同學聽了風言風語去問了當事人,當事人不知道為什麼破罐子破摔承認了,隨後便在學校傳開了。
除了少數女生維護那兩個男生,其他好多人都用了最惡毒的想法去猜測他們,甚至方越聽到過有人罵他們是兩個艾滋病。
方越在某一瞬間覺得那些惡毒的話不是落在那兩個男生身上,而是落在自己身上,每個字都重達千斤,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件事在學校鬧得很大,據說後來那兩個男生都自己辦了轉學,他們離高考就只還剩三十多天,這個節骨眼轉學,影響不可謂不大。
那段時間方越經常失眠,一閉眼就夢到自己和傅岑被學校抓住。然後學校迫使他們分開,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被抓住,還是害怕和傅岑分開。
傅岑看出了他心情不好,安慰他說他們談戀愛一沒傷天害理,二沒影響學習,誰都管不著他們。
但是學生天然地敬畏老師,敬畏規則。
他一直畏畏縮縮到五月中旬,實驗又發生了一件震撼所有人的事兒。
游泳館背後有一片空牆,是監控死角,平時也沒人會去那個地方。
而不久前有人發現,那上面用紅色的油漆寫了句“我要選擇的是愛情,不是性別。”
校方當天就從新粉刷了這面牆,並且把它封了起來。
不過離奇的是,第二天,這句話又原封不動地出現了,並且還在後面加了句,“我就是同性戀。”
這位寫字的勇者到最後也沒被學校抓住,雖然各個班的班主任都對這件事避而不談,但是在論壇上都吵瘋了。
論壇上關於這個人的身份眾說紛紜,有人說是已經畢業的學長,有人說是一個美豔卻還沒結婚的女老師,甚至有人說是那個禿頭校長,要多離譜就有多離譜。
有人說是校方在刻意包庇這些同性戀,本來安一個監控就能解決的事情,但是校方卻遲遲不為所動,好似他們本意就是想讓這件事平穩過渡下去就好。
方越和傅岑討論過這個事情,傅岑並不贊同是校方特意包庇這個事兒,“老師承載的是教書育人和引領學生的職責,他們教學生的是最正確的道路。
誠然,那不是人生唯一的道路,但絕對是最正常且接受度最高的道路。他們沒有理由把一條艱難且不被看好的路擺在學生眼前,這有違他們教書育人的職責。”
“那為什麼學校不把那面牆用監控監視起來呢?”這其實是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安了監控自然就沒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上面寫字。
傅岑想了想,告訴方越,“大概是因為就算這並不是一條好走的路,但是學校也沒有否定它不是一條能走的路。書讀得越多得人,越會尊重別人的選擇,最會教育人的人,才知道教育的本質是探索。”
學校沒有安上監控,是因為這並非錯誤的。而學校不讓學生去看,是因為他們教育的目的是為了告訴學生什麼是最正確。他們沒有包庇,只是不予理會,因為這不需要撥正,這只關乎於個人選擇。
傅岑告訴方越,岑教授在得知他舅舅的性向之後也迷茫無措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是岑教授後來也告訴過他,“舅舅沒有和任何人不一樣,他只是一個具有挑戰精神的人,選擇了一條比別人更艱難的路而已。”
傅岑敢保證,岑教授並非心無芥蒂,只是在她的偏見之外,廣袤的知識和自身的教養告訴她,她並無權力去決定和審判任何人的行為,她唯有尊重自己的胞弟,並且給予他一點親人的支援。
教育的本質,從來不是讓人去否定某些存在的意義,而是讓人去接受,更多可能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