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灌到地面以上半米的?位置,不是沒有可能,足以讓那些腳踏車被淹沒。但這裡是二樓,如果水要沒過這裡,”羅雲道?思索著,然後說道?,“將近三米的話可能性太低了。”
“如果是地基塌陷呢?”方青說,“就像建造大壩,攔截水流之後,曾經的?村莊就會被沉入底下。你不是說輕工二街道?曾經也?要造一個國家級工程嗎?也?許就是類似的?東西,整片區域的?居民?都被通知遷走?,最後街道?被水系淹沒。”
羅雲道?點頭,認為方青說的?不無道?理,他把這根枯草留在了窗臺邊上。
他從齊驕手裡拿到了進門的?鑰匙,盡管他的?確可以撬鎖進去,但他總要利用?自?己的?教?師身份,不要給自?己的?密室之旅增加多餘的?麻煩,因為聽齊驕所說,她的?奶奶病得很厲害,羅雲道?不認為她聽到老師來家訪的?敲門聲,能垂死病中驚坐起,健步如飛地過來給羅雲道?和方青開門,所以拿上齊驕的?鑰匙就很有必要了。
羅雲道?為了確保事實的?確如同齊驕說的?那樣?,在進門之前,仍然先?敲了敲門。過了兩分鐘,無人應答,羅雲道?便拿出鑰匙把門開啟了。開門後入目的?就是四十?平米左右兩室一廳的?格局,和何知君所描述的?如出一轍,這種家屬院的?格局都是一模一樣?的?,很少有人在套內改建,畢竟平方數擺在那裡,也?沒有多餘的?承重牆可以敲掉,能發揮的?空間相?當有限。
進門就是玄關,整間屋子的?採光和樓道?內一樣?,很不怎麼樣?,羅雲道?順手就把燈全開啟了,他喊了幾?聲“鄒佳鳳”的?名字,沒有人回應,他也?就不必對著空氣作自?我介紹。
他和方青經過玄關走?到客廳時,看?到牆上那一整副尺寸頗大的?拼圖掛畫,蓮花荷葉與錦鯉戲水。肉眼所見比何知君描述的?更有沖擊力,方青說道?:“這東西是全小區批發購買的??怎麼在這裡也?有?”
他還在心裡想,齊驕的?母親和父親不知所蹤,她的?奶奶更是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這家和萬事興的?拼圖畫恐怕起的?是反作用?。
“可能是那次香功研究會之後售賣給居民?的?産品,比方說捐贈多少錢,收獲一幅功德拼圖掛畫之類的?。”羅雲道?說,“所以買的?人很多。”
主臥的?門緊閉著,但沒有上鎖,方青主動走?上前,兩個人都放輕了腳步,方青隔著門板聽了一會兒,扭頭和羅雲道?比了個安全的?手勢,意思是房間裡什麼動靜都沒有,希望鄒佳鳳不會像僵屍一樣?,一開門就從床上蹦起來,當場嚇方青和羅雲道?一跳。
羅雲道?站到一邊,看?著方青把主臥房門開啟。房間內沒有開燈,窗簾也?沒有開啟,十?分昏暗,屋子內有股陳腐的?味道?,似乎是很久沒有開窗通風過了。這個味道?和黴味混雜在一起,空氣彷彿是一種無法自?由流動的?黏稠液體,讓羅雲道?忍不住又咳嗽了一聲。方青看?了羅雲道?一眼,羅雲道?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他拍了下方青的?手臂,讓他注意房間的?情況。
羅雲道?只能勉強看?出主臥西邊的?床上有一個臥著的?人形。
“鄒佳鳳。”方青說道?,床上的?人沒有動彈哪怕一下,方青就把門口的?開關開啟了,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燈光亮起後,床上的?人仍然沒有反應,就算是睡熟了,那也?和睡死沒有區別,對聲光都沒有絲毫反應,還是說鄒佳鳳已?經渾身癱瘓了。
方青走?到床邊,看?到床上的?這條被子,上面這種牡丹花的?圖案在幾?十?年前到處都是,但是這條洗得有點褪色了,花瓣褪色成了很淺的?紅色,白色的?底布泛黃,被子邊上防止裡面內芯亂跑的?針線腳已?經散了一些。被子被拉得很高,蓋住了整個人,連頭都沒有冒出來。鄒佳鳳已?經不可能活著了,但方青沒有聞到死屍腐爛的?臭味。
方青想上前把被子掀開來,他的?手臂被羅雲道?按住了。“等等。”羅雲道?說,“你在這等會兒。”他說完從主臥出去了,過了一會兒,他手裡拿著一根晾衣杆走?了進來。
羅雲道?抬起手讓方青往後站,兩個人隔著床還有半米多的?距離,羅雲道?用?這柄金屬晾衣杆把床上的?被子挑了起來,露出了覆蓋在下面的?鄒佳鳳。
她已?經完全看?不出相?貌,看?不出年齡,只能說這是一具類似於人形的?東西,像一塊朽木,上面長滿了層層疊疊的?蘑菇,樣?子和羅雲道?當時在詩人頭顱上看?到的?如出一轍。當被子被掀開的?時候,有些孢子粉飛了起來,在空氣中清晰可見。她的?胸腔凹陷出一個大洞,中間的?蘑菇長得最多,有些透明的?菌絲裸露了出來,還在扭動。
齊驕和死去的?鄒佳鳳不知道?相?處了多少天,至今她還相?信著奶奶只是生?病了。隔著一層被子,齊驕永遠也?不知道?奶奶已?經死去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