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後排還有人。”說話的是麥耘恆。
車內都安靜了。翁如晤靠在玻璃上假寐,正好內環高架開始過減速帶,每隔一會兒就要頭撞到玻璃上,她也呼吸很勻,還時不時要轉轉身體,但依舊會磕到頭,很不舒服。
她就是故意的,要磕到麥耘恆心疼她為止。
可惜這一整條路翁如晤都沒等到麥耘恆的手墊在玻璃上,對方像是知道她是故意的,翁如晤磕到四川北路實在是頭昏,竟然真的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間她想,麥耘恆並不似表象那般溫柔,如果從前的翁如晤只是隱隱察覺,現在是切身體會。他對有樂趣的東西都不感興趣,喜歡搶別人的東西,性格卑劣,但做了很多善良的事情,讓人分不清他哪個部分是偽裝,到哪裡算真心。
郭寅先下了車,翁如晤的頭狠狠在麥耘恆肩膀磕了一下;碰巧麥耘恆低頭,兩個腦殼撞得咚地一聲,麥耘恆扭頭看她,在黑暗裡的嘴唇近在咫尺。
鼻子彷彿碰到了麥耘恆嘴唇邊的絨毛,挑釁的氣氛又來了,永遠在關鍵時刻不主動,要等她靠過來,才證明自己是被優待被偏愛的那一個。但交換呼吸的幾秒內翁如晤呼吸困難,渾身潮熱,掌心出汗,手背貼到的身體隔著襯衫也一樣發燙。她耳邊嗡嗡地響,腦子裡閃過的都是情色電影,擁抱在一起的起伏的身體,還有……忘情的親吻。
她好像瘋了。
面前的人輪廓是成年男人,鼻子碰到她的臉頰,呼吸清晰可辨,同樣很難抑制。唇瓣很飽滿,嘴角笑起來藏著壞,夜裡的人充滿攻擊性,來者不善,而她也是好鬥之人。心裡的潛臺詞卻都有聲音:親呀,倒是親過來,不是喜歡又爭又搶嗎……
車內忽然開燈,頂棚光亮刺眼。司機慢悠悠地喝茶:“帶好隨身物品哈!”
上過課又忙了一夜後的週日,翁如晤起了個大早,電動車停在恆星樓下,葉展真的電話很早,出門談合同的腳步聲風風火火。翁如晤有些好奇:“你和吃蔥回家……”
“想什麼呢,我帶他回家修電腦,我筆記本壞了。”
“聽懂了,你純粹是在讓郭寅心碎。”
“第一,龔馳聰陪我加班和我聊天,我很餓,我們倆就把粉絲送的蛋糕吃了,結果吃得太飽暈碳水,雙雙睡到天亮,可以了嗎?第二,我和郭寅沒談戀愛,僅僅是朋友的互相幫助都能被他折面子,我為什麼還要再圍著他。翁如晤,我有名有姓的銷冠,辦事周到得很,只是你們的行業不熟我碰了他的逆鱗,但我請他看電競比賽,還和他做朋友,我是坦坦蕩蕩的。反而是你這個迴避型人格,麥耘恆被你吊著才是真痛苦。”
“我沒吊著他,現在還往恆星走呢。”
“哇,在公司約會?”
“我們那棟樓裝修,吵死了。我借了恆星的錄音棚,徐憲和郭寅都去,這幾天我可是配音導演!”
有人敲門,走進來的是麥耘恆。週日沒有表演課,他來公司幫忙開錄音室門。麥耘恆在公司都穿襯衫,助聽器在耳朵裡,顯得他也像個專業的執行導演;天氣很好,晨光的斜陽映在他身上,令人暈眩。
午夜車內難以抑制的鼻息和觸碰過滾燙的體溫像潮水漫過翁如晤的身體。
前面一天錄完了徐憲和郭寅,今天輪到周靚。周靚戴著墨鏡和棉質連衣裙走進來,一副女明星的駕駛,先把在座的人擁抱一遍,寒暄到第三句話就換上了 draa 的語氣:“什麼?我不在的時候你差點瞎了?”周靚聽了不可思議:“現在眼睛還有什麼問題嗎?失明瞭真的很影響生活,寶貝,我心疼你。”
翁如晤深呼吸了兩次,太關切了,虛偽到不可思議。但翁如晤依舊很開心,這源自於見到周靚。她笑著眨了眨眼睛:“很健康,把我賺的第一桶稍微有點重量的金直接敗光了。當時我還想送別人一份禮物,因為太貴了沒捨得買。”
麥耘恆抬頭看了她一眼。周靚拍了拍手:“不趁這個機會慶祝一下嗎,你最近熬過了一場大劫,還逆風打了漂亮仗。”
“好好工作,我哪裡打漂亮仗了。”
“當然漂亮!你不是還和姚舜君談戀愛了嗎?網路上那麼紅的‘靈魂澆灌’的梗,還有姚舜君的採訪,話劇送花,電競比賽接吻,你們都快變成網路熱門情侶連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