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下來留在上海嗎?還會回去嗎?”
“我都會在上海,《心墟漫遊》是我的遊戲。今天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你還能做什麼呢?我並沒有受傷,他的卑劣人品就算被寫成 pdf 在公司發,他也換了行業繼續工作,工資還更高了。”翁如晤感到一陣無力:“只要他不承認,還是可以騙到女孩……”
笑聲有些鬥氣的麥耘恆在結束通話電話前留下了最後一句:“你可是騎士。”
翁如晤想了一整夜,決定給《心墟漫遊》所在的公司發檢舉郵件。她找到郭寅和徐憲,還去找了老闆,詢問這件事她能不能出面作為發起者,老闆思索了半分鐘:“你的目的是讓他失去工作。”
“我想讓他有切實的教訓。”
“能混這麼久就證明一直沒有能扳倒他的證據,而且過多去問責,髒水可能潑回到自己頭上,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說出這件事來也是為了我自己。”翁如晤心頭蒙著一層雲:“我始終想不通,我明明是受害者,卻每次見到他都要被潑一次髒水,我得證明是他錯了。”
葉展真收集資訊的速度比翁如晤還快,銷售出身的人總能找到各種細枝末節的證據,還聯絡到了之前被騷擾過的女孩。聽說這件事後氣不打一處來,卻也保持了基本的理智:“豬兒,直接發郵件就可以了,不要發在網上,現在這樣維權的事情網上不少,但多半會不了了之,你還要被騷擾消費,‘開盒’代價大。《心墟漫遊》背後就是大廠,人品問題是可以被問責的。”
翁如晤已經編撰好了郵件,收集到的證據和聯名信都手寫簽字過,其中有個女孩已經回到老家結婚:“姐姐,我已經考上公務員了,但曾經我也想做優秀的廣告人的。這件事我也想討回公道,我的工作丟不了,所以麻煩您帶上我這份努力了。”
這件事看似不大,無限聲域的領導和法務卻很重視,分別找翁如晤談過話。翁如晤從樓上乘電梯下來,朋友們都等在三樓的休息區。李茉坐在視線死角暗自嘀咕:“如果不是給別人留下錯誤的訊號,誰會一直被同一個男人騷擾啊?”
“不兒,你有病吧?你跟翁如晤有仇嗎?”
“我這麼多年也沒遇到這種情況啊?”李茉弱弱地提出自己的見解:“我按部就班上下班,每天玩玩遊戲去參加線下活動,沒有人騷擾我啊,說白了就不能潔身自好嗎。七八年前就遇到同一個人,不敢說話,現在又遇到,誰知道在展上說了什麼,讓人覺得有可乘之機……”
徐憲站起來指著李茉的鼻子:“閉嘴。”
“我提出我的疑問啊!”李茉難得硬氣:“我懷疑我還不能說嗎?”
“那是誰給了大家錯誤的訊號,女生要獨立解決一件事情才算女主的成長?‘大女主’這樣的詞真的沒給你們誤導嗎。”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休息區裡一片安靜。郭寅坐在長桌上,平靜地對著李茉提問,卻又像在問所有人。他和麥耘恆關系很好,配了乙女遊戲後低調又安靜,說出這些話明顯也經歷了深刻的思考。
“非要在吃了虧的情況下僥幸逃脫或者徹底成為受害者,再拿到證據大膽站出來,才能被稱為完美地解決嗎?明明加害者才是錯的那個人。不覺得‘我需要看到你的成長’太苛刻太居高臨下了嗎?當你設身處地只有二十二歲,身處被強迫環境的時候,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時隔八年遇到同樣的人在更危險的環境,就要說她沒有成長嗎?哪怕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翁如晤定定地看著郭寅。他很鎮定,聲音也沒有提高半分,卻每個字都釘進她心裡。
“提出問題就很難了,不是誰都要解決了這件事才值得敬佩,讓女孩站起來就及時扶她,不要站在旁邊看她站不起來,下結論覺得她不夠獨立。如果說這個情況下女生還是沒有反應機會,難道恰恰不是說時代沒有進步嗎,女生根本沒有受到保護。”
有人會因為義憤填膺的態度感染人,有人會因為聲音篤定且有信服力而顯得雷霆萬鈞。李茉微微皺著眉頭,但表情並不是被說服了,而是寫著被人兇了十分難堪。
翁如晤在心裡悄悄地想,有同路人就不用害怕。我依舊有利劍,但騎士也要允許自己在恐懼的時候發出求救。摔倒了並不需要丟臉,騎士也可以今天救下一個村莊,明天只保護一朵花。
暫時摔倒了沒關系,至少我還是騎士。而騎士需要同伴,共同守住應該守護的東西。
她檢舉信發過去,很快得到了 hr 部門的正式回複,承諾會對這件事啟動專項調查。一週的時間過去,翁如晤心情都不是很好,也沒有去找麥耘恆,這件事解決之前,她都很難有心情處理和麥耘恆的久別重逢。葉展真在下班後來找翁如晤,有種奔走相告的快意:“你那位導師的調查處理,你看到了嗎?”
“沒有,應該不會很嚴重吧,停職,警告,書面道歉。”翁如晤沒有抬頭。
葉展真齒間嘖了一聲:“豬兒,你可小看這件事了。最嚴重的不是性騷擾,你的這位活爹導師涉及款項挪用,直接被公司起訴,現在已經被扣押了。”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