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時,帶起的風捲起幾片幹枯的玉簪花瓣,在空中劃出脆弱的弧線,如同我們破碎的諾言。
案頭的沙漏不知何時停了,凝固的流沙像是時間的殘骸。
我無意識地撥弄著沙漏,細沙突然又開始流動,簌簌聲響裡,恍惚聽見問青在說”時間還多”。
可原來時間是最無情的騙子,它給過重逢的假象,又在眨眼間將一切抽離。
子夜時分,鏡淵渡方向傳來悶雷。我望著窗外漆黑的天幕,忽然想起問青提到過的那場雨。
那時他渾身浴血卻仍護著我,玄衣上焦痕與雨水混在一起,在我記憶裡烙下永不褪色的印記。
如今雷光電閃依舊,卻獨缺那個說”別怕”的人。
魔僕在門外輕聲提醒明日的朝會,聲音驚飛了簷下棲息的夜梟。
我摸向頸間的玉墜,那是問青在靈泉邊給我的,此刻卻涼得像是塊冰。
原來最鋒利的傷口,不是刀劍留下的疤痕,而是某個名字在心底反複刻寫的痕跡。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我終於在滿地狼藉中找到問青染血的袖角。
布料上暗紅的紋路蜿蜒如蛇,纏繞著不肯褪色的記憶。
我將它貼在胸口,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卻蓋不住心底那個聲音,這一次,我要逆著時間洪流,把他從虛無裡撈回來。
紗帳無風自動,帶著冷香的身影從月光裡凝形。
師姐玄色廣袖掃過滿地狼藉,腕間銀鈴發出清越聲響,與簷角銅鈴遙相呼應。
她指尖凝著靈力,將我掌心滲血的傷口輕輕托起,那些瓷片劃出的裂痕竟像被倒帶的畫面般癒合如初。
”執念太重,會灼傷自己。”
她的聲音像是浸透了寒霜,卻難得帶著幾分嘆息,”你可知問青為何每次蘇醒都傷痕累累?”
我猛然抬頭,頸間玉墜突然發燙。
師姐身後的月光扭曲成漩渦狀,浮現出破碎的畫面。
天界刑臺上十二道天雷交織成網,問青的銀發被染成血色。
靈泉深處的結界布滿裂痕,他以神魂為引修補缺口。
還有鏡淵渡那場暴雨中,他用最後靈力為我撐起的防護罩......
”他在透支神格。”師姐揮袖打散幻象。
”為了讓你活,為了護你周全,更為了在既定的命運裡撕開一道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