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放下桌子:“……公主。”
消失許久的周春走上前來,接過一隻火把:“你不守在我爹身邊,在這裡作甚?”
那火光一照一過,床角的我頓時現出原形。
我往裡縮縮,低下頭老實巴交。
“……”
“永安侯啊永安侯,你可真是出息了。”周春恨鐵不成鋼地把火把摔在地上,四濺的火星子好懸把房子點著,“我還當你是個正人君子,果不其然,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個貨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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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還以為今天晚上發生的是滅門慘案,但其實並不是。周春的目標是抓活口,農家樂裡的這幾十號人只受了輕傷,現在正被就地押著,等著她親自來審。
在審那些人之前先被問話的是宋侯爺。就在我倆這個屋子裡,倒下的門板被勉強支稜住,周春率先坐在了桌子一邊,落座時餘光還相當不屑地白了我一眼——上完達山之前她安排人處理我那事我可是記得真亮的,論膈應我的程度她跟端木林森絕對不分伯仲。
宋硯把這陣子發生的事挑重點做了彙報,周春聽了後沒啥反應:“……日前我和柳岸通了訊息,你們說的都差不多。本來這兩天我還想著給你也去一封信,既然碰巧在這見上了,那便跟你說清楚。”
她掏出一卷東西鋪開在桌面,我瞅像是個地圖。
“最近南州流傳的那些大逆不道的東西確係白紗堂在搗鬼,這夥反賊蓄謀已久,不是一般的烏合之眾。在這——”周春的食指敲中一塊地方,“西南百雀嶺一帶,還豢養了數千匪寇。我已經把印信給了柳岸,那邊由他秘密去辦。”
宋硯垂下眼,目光也落到了地圖上。
然後她又拿出一本奏摺:“除了百雀嶺之外,另有一波賊人藏在丙城附近,這夥人才是大麻煩。所有情況我都寫在這摺子裡了,你立刻趕回王府把摺子交給陛下,然後務必守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宋硯把摺子收進懷裡:“那此事又是否與順王有幹系?”
周春只說:“若有情況,一切交由陛下裁斷。”
宋硯點頭:“明白,我這便動身。”
不等宋侯爺招呼我,我趕緊爬下床溜溜小跑到他旁邊。就在我倆往外邁步走的時候,周春忽然在後頭叫住了宋硯。
“明面上,只有平王與你是表兄弟,但是這些年來,陛下與我都對你們幾個一視同仁,”周春說這話的語氣十分語重心長,“來日不管你想走哪條路都是康莊大道,別為一時的鬼迷心竅耽誤了前程。”
宋硯的腳步停了一下,隨後繼續朝前走。
我跟在他後頭,腦子裡的亂七八糟再提不起來了。
“想什麼呢,快些,”拐了彎後,他忽然停下,轉身拽起了我的手,“等下要抓緊趕路,這地方沒有馬車,你只能坐在我身後了。”
到了馬廄,手下人牽出來一匹馬。出了大門後宋侯爺把我抱了上去,這時東邊已經逐漸亮了天,長路漫漫,又是一場馬不停蹄的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