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琤極自然地抱起他,將他抱到外間堂屋的椅子上,而後去拿了包子和魚丸湯進來,兩人同坐在桌邊吃午飯。婁二從院外跑進屋裡,邊搖尾巴邊繞著桌子打轉,訾驕掰下半個包子遞到它嘴邊,它立時咬了過去埋頭苦吃。
填飽肚子,訾驕越發不願走動,看著婁琤收拾桌上的碗筷,兩隻手撐住臉道:“今日就不去木頭鋪了罷,下午待在院子裡做木牌。”
“好。”婁琤什麼都依他,去院中將他的躺椅搬到棚子底下,又進來把人抱到躺椅上,還給他拿了本閑書用來解悶。
安頓好最要緊的人,他才轉進廚房繼續去洗碗幹活。
昨夜剛下過雨,今日倒還算涼爽,訾驕乘著風翻書,婁二在躺椅旁轉悠兩圈,立起兩只前腳,用爪子扒拉他想讓他帶自己去散步。訾驕抽出一隻手拍了把支稜起來的狗頭,狗嗚咽幾聲,見叫不動他,只得垂頭喪氣地趴到地上。
婁琤在廚房幹完活出來,倒了杯水放到躺椅旁的矮凳上方便他拿,而後道:“那我去趟木頭鋪,跟奚犀說聲今天下午讓他自己練手。驕寶可有想要的、想吃的東西?我等會帶回來。”
“恩——”訾驕放下書沉吟,還不等說出個一二三來,院門先被叩響,有人在外頭詢問他們是否在家,聲音聽著還有點耳熟。
婁琤上前開門,院外站著的正巧就是奚家爺倆,奚犀手臂上還挎了個竹籃,上頭蓋著紅色的布。
婁琤一面讓他們進門,一面簡短地問:“可是有急事?”
訾驕已從躺椅上起來,瞧見是他們爺倆,笑道:“巧得很,方才我還與琤哥說今日懶怠走路,就不去鋪子上了,琤哥正要去知會你們,不曾想你們自己便來了。”
因著有客上門,幾人便進了堂屋的四方桌旁坐,奚老頭叫奚犀把竹籃拿到桌子上,對另外二人道:“今日找來的確是有事想與兩位東家商量,此事我已在心中惦記許久,只不曉得您兩位是否願意。”
他說著便把竹籃上頭的紅布掀開,籃子裡頭是曬幹的肉條、新鮮芹菜,還有蓮子、紅棗、桂圓、紅豆各一大包,顯然是拜師用的禮。奚老頭續道:“老頭我瞧得出來,兩位東家是極端正的品性,犀小子如今既然是在正經學你們的手藝,就不能讓他白學了。二位倘或願意,便收下他做個徒弟,往後讓他以弟子的身份做活,家中有些個什麼急事小事,也一併叫他幹了。”
他話音剛落,奚犀迅速從桌邊躥起來對婁琤與訾驕抱拳彎腰,朗聲道:“請東家收我為徒罷!”
訾驕與婁琤對視須臾,驚訝中亦皆有些歡喜,他們起初託吳紛榮找幫手時,對方便與他們提過收奚犀為徒,只不過當時他們尚未與奚家爺倆接觸過,也就沒有立即定下這般要緊的事。
如今他們與奚家爺孫都已相熟,彼此瞭解,奚犀幹活時又確實認真用心,對木頭雕刻亦是真的喜愛。現下爺倆都帶好拜師禮上門來了,二人豈有推拒的道理。
訾驕輕輕頷首,婁琤便抬手扶起彎腰鞠躬的奚犀,言簡意賅地答應:“好。”
奚犀頓時眉開眼笑,奚老頭也欣慰得直點頭,又催他:“還不斟茶?”
“哦哦。”奚犀整理好胸前衣襟,拍了拍衣擺灰塵,拿起桌上的茶杯倒滿茶水恭敬地遞到婁琤面前,“師父請喝茶。”
婁琤接過茶杯,卻並未直接喝下,停頓片晌後返身遞給旁邊的訾驕。
莫說奚家爺倆,便是訾驕亦目露茫然,“給我做什麼?我可不教他刻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