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複仇。”裴姿的□□割開集裝箱封條,冷庫白霧裡陳列著數百尊雅典娜雕像,“是要證明我們從未真正活過。”
盛軼的氧氣面罩蒙上水霧,她看見七年前的自己正在父親監督下拆解雕像。
那些藏進攝像機的動作如此嫻熟,彷彿她天生就該是盛氏集團的器官。
恆溫泳池的迴圈系統吞沒最後一聲嗚咽時,裴姿正在破譯雕像裡的記憶卡。
盛軼濕透的襯衫緊貼著後背的蟒蛇紋身,那是昨夜aex用玫瑰金煙頭燙下的追蹤印記。
當衛星定位訊號突然接入星燦娛樂的私有頻道,她們在彼此眼中看見相同的恐懼——原來這場貓鼠遊戲裡,獵物與獵人的身份從未明確。
裴姿咬開盛軼的止血繃帶,蘸著血在泳池玻璃寫下:[硨磲的每一次呼吸,都在記錄深海壓強]。
她們相擁沉入池底時,盛軼腕錶的警報器開始閃爍紅光,宏遠集團的貨輪正撕開夜色駛向公海。
裴姿的解剖刀刺入雅典娜雕像瞳孔時,盛軼聽見了七年前郵輪引擎的轟鳴。
那些被矽膠密封的記憶膠卷在顯影液裡舒展,呈現出父親西裝革履地除錯攝像機的畫面——鏡頭正對的方向,是蜷縮在波斯地毯上的自己,十八歲的盛軼正在把微型攝像機塞進雕像底座。
“看夠了嗎?”裴姿的鑷子夾著半張燒焦的樂譜,焦痕邊緣殘留著唇印,“當年你每組裝十個監控器,就能獲得半小時甲板放風時間。”
她的白大褂口袋突然震動,微型投影儀在冷霧中投出財務報表,盛氏集團每月向宏遠支付的“技術諮詢費”精確到小數點後四位。
盛軼的腕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蟒蛇紋身在皮下組織液裡蠕動。
昨夜aex留下的玫瑰金煙疤開始滲血,染紅了泳池過濾系統的警報燈。
當記憶像寄生藤蔓般刺破腦膜,她終於明白為何這些年總在深夜聽見機械齒輪的咬合聲——那是三百六十五尊雅典娜雕像在七大洲的保險庫裡同時轉動鏡頭的聲響。
鏡框劇場的地下室泛著福爾馬林的冷光,許願的芭蕾舞鞋踩過滲水的地磚。
手機電筒照亮牆面的瞬間,她看見《海鷗》第三幕的舞臺設計圖被篡改成郵輪艙室結構,aex的玫瑰紋身正嵌在船長室的座標點。
“原來你在這裡。”aex的聲音從生鏽的通風管傳來,她指尖的煙頭照亮鎖骨處新添的條形碼,“小願覺得這出戲該怎麼收場?”
突然啟動的液壓升降機掀起腥鹹的海風,許願在失重感中抓住鋼絲繩,看見下方貨艙裡陳列著數百個雅典娜雕像。
暴雨砸在集裝箱頂棚的聲音像倒計時,裴姿將電磁幹擾器貼在盛軼的蟒蛇紋身上。
那些用奈米機器人編織的追蹤器正在真皮層下暴走,在鎖骨處拱起蜈蚣狀的凸起。
“忍著點。”裴姿咬開冷凍麻醉劑,發現有效期標註著2014年11月25日——正是她被鎖進1125艙室的日子。
當鐳射切割機熔斷最後一根集裝箱封條,盛軼看見自己的童年照片貼在貨物清單首頁。
父親遒勁的筆跡批註著:合格品,附三級監控許可權。
那些雅典娜雕像的眼珠突然開始轉動,虹膜識別系統在暴雨中發出綠光。
“歡迎回家。”擴音器裡傳來aex帶笑的聲音,集裝箱四壁彈出防彈玻璃,將她們困在布滿攝像頭的立方體中。
裴姿突然扯開襯衫紐扣,胸前的數字紋身滲出熒光——那是用特殊藥水刺青的爆破指令。
液壓舞臺升起三米時,許願抓住了aex的玫瑰紋身。
那些金屬質感的荊棘刺破面板,露出皮下植入的微型訊號發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