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顧玉瓷捂住臉,淚水從手指縫裡往外冒。剛生下來孩子就被送人了,本該坐月子的人跑出去找孩子。
“嘉樹是12月份生日是嗎?”
“是啊。”金潛光不解,隨口答。
“12月份,多冷啊。”顧玉瓷一想到冰天雪地裡,金潛光撐著産後虛弱的身體找孩子,就難過得心像被割了一樣。
“嘉樹找到的時候,穿著一身她養母給她做的船伕衫,很可愛。”
“他們沒有孩子,照顧得很好,很疼孩子。最後我也不忍心帶走了。”金潛光哭了,“所以,對嘉樹,我很虧欠。”
“不用虧欠,你那時帶著一個孩子,已經很難了。”顧玉瓷抬手給金潛光抹淚水,眼神溫柔撫慰著她,“那時不教學,你哪來的收入啊?”
“因為未婚生的,名聲不好,我也不能在老家呆,就去了南市,帶著姊歸討生活。”
顧玉瓷聽到這,再聽不下去,埋到金潛光懷裡,“嗚嗚嗚”哭起來。
討生活——金潛光用了這個詞。討生活,和沿街乞討的區別就是用雙手賺微薄的錢。
“潛光,你受苦了,嗚嗚嗚嗚。”顧玉瓷渾身顫抖。
金潛光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手掌在被子上擦擦,又扶起顧玉瓷給她拭淚,“我沒事,就是感覺,對不起孩子,小時候天天拴著姊歸,都沒正常給她做過飯......”
話沒說完,兩個人就抱著哭在一處。
誰都不會在意自己辛苦不辛苦,就怕愛的人遭罪啊。
“別哭了哈,不哭了,你看姊歸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又高又漂亮。”顧玉瓷夠到紙巾,抽出給金潛光擦拭。
金潛光接過紙巾擦擦眼角,擤出鼻涕,深呼吸平複。
“猛一看,整整齊齊地像個人,身體不好,不如她姐,整天吃零食不吃飯,可能和我那時候養得不好有關。”
“無論吃什麼,人健康就成,再說她現在身邊有慕雲了,你別擔心了。”
“嗯。”金潛光點頭,吸吸鼻子,嘆口氣,眼神又垂下來,“你也不好過,孩子一個叫潮,一個叫雨,心裡起潮又下雨......”
“好啦,我們不說過去了,無論浪潮還是風雨,都過去了。”
“你看,孩子們都這麼爭氣,又健康又優秀,出雙入對的,我們知足哈。”顧玉瓷攥緊金潛光的手。
金潛光用力點點頭,是,都過去了。
無論浪潮還是風雨,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