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花啼道:“你已經睡了五日了。”
師香夷伸手撫摸著心口,人是清醒了,但胸口依舊發痛,嗓子微幹,忙道:“五日,這麼久,阿嫣呢?”
孟花啼柔聲道:“你別擔心,阿嫣這幾日都在跟季夫人識字,她們都很安全。”
她又道:“師姑娘,你現在傷勢未愈,還需得好好休養。”
話音剛落,師香夷微仰起頭,口中‘嘶哈’聲響起,輕咳了兩聲,孟花啼道:“師姑娘,你斷了三根肋骨,身體受了重傷,須得靜養幾日才行,尚不可亂動。”
師香夷想起自己好像是硬接了素懷容一掌,當時沒什麼感覺,沒想到會是斷了三根肋骨,道:“斷了三根肋骨?這身子真是越發弱了。”
孟花啼溫柔地道:“師姑娘也是血肉之軀,非是鐵打之身,上戰場捱了刀子,怎會不流血呢?”
須臾,她有些憂鬱道:“你身邊也沒個父母、兄弟姐妹,孤身在外,冷了疼了,又有誰知道呢?”
聞言,師香夷愣愣地看著孟花啼,想和她說許多事情,可這一刻,卻什麼也不能講,只輕嘆一口氣,神情有些傷感,道:“步夫人......我修的妖繪蒔心術,不是我......不是我本心所願,是我沒了別的選擇。旁人都以為修了妖繪蒔心術,就能橫霸仙門,過得逍遙快活,一切唾手可得,可根本不是的。”
孟花啼靜靜聽著她說。
師香夷紅了眼眶,難過地道:“我生來便是個罪人,我很清楚,如果不是我的養父母將我帶回家,我也活不到現在。外頭的人都想我死,可我又做錯了什麼呢?我本來就想做個散淡人,是他們一步步地逼我......我也沒辦法!”
說到這,師香夷神情有些痛苦,喉間哽咽了起來,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步夫人,站在底下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摸不著啊!”
聽得這話,孟花啼也不知為何難過,待回過神,雙眸已經紅了道:“師姑娘,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已經盡力了,盡力了就無須自責,苦苦埋怨自己。”
師香夷任由眼淚滑落,澀聲道:“可我害死了阿兄的父母,阿兄心裡邊藏著痛恨,他不與我說我都知道的,到底是我傷了阿兄。”
孟花啼輕輕地拍了拍她,搖頭道:“既是一家人,你阿兄又怎會怪你呢?你阿兄藏在心底,許是捨不得怪罪你,你又何必怪在自己頭上?如今你離了家,一人在外,叫你阿兄知道合該擔心才是。”
師香夷垂下眼眸,道:“阿兄是這樣的脾氣,是我對不住阿兄。”
孟花啼溫柔地撫慰著她,雖隔著一副面具,但所言之詞,卻像是血親之人在交心,二人推心置腹地聊了許久。
彼時,師香夷身上過往那些插科打諢的玩鬧孩氣,終究是沒了,變成了冷心之人。
屋外飄落著桃花瓣,季司離垂下眼眸,望著滿地淩亂的桃花,他站在門口站了許久,原本想敲門,但聽得屋內嗚咽之聲,便收回了手轉身離去了。
這邊,朝天殿的正殿上,冷道涯坐在首座,跟季聞麟飲茶閑談。
冷道涯飲了一口茶,淡聲道:“聞麟,沐墟宮大戰已結束,近日怎麼不見司離?他在忙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