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我這就去。”王強爽快應了,轉身指揮著其他幾人開始忙碌。
劉華實眼神幽深地看了看不遠處的茂密森林,喃喃嘆了一聲“本來想少作點孽的,又是春天……哎,誰讓我們的命都不好,這刀口舔血的日子喲,總歸沒個頭……”
水煙袋咕嚕嚕地響了半天,將惆悵與軟弱盡數埋進心底。回過神,劉華實又是那個十裡八鄉有名的冷血獵人,這個人的腦子早就被動物的血腐蝕殆盡,除了金錢,他看不到任何東西。
他們這些人所賺取的每一分錢都浸滿了動物的哀嚎,磚屋旁被翻了幾翻的焦土之下,不知埋了多少魂斷此處的可憐動物……
“轟——”
罪惡的發動機又一次響起……
當如驚雷般的動靜在兩條蛇耳邊炸響,本來浸在夢鄉裡的鏡流尾巴一扭,從甩在了頭頂,意圖阻止這惱蛇的動靜侵入耳道。
“鏡流,”颸風環緊了身體,布滿暗黃色環紋的軀幹牢牢捂住了小蛇,他的輕喚聲壓倒了外界的雜音。
在熟悉的氣息的緊緊包裹下,鏡流緩緩舒展了自己的身體,緊繃的肌肉逐漸放鬆。
在颸風那滿是情意的柔和目光中,這條算得上疲累至極的小蛇將固定自己的力道一卸,頭一歪,在伴侶的懷裡又一次沉沉睡去。
但那一聲一聲如浪般湧來的噪音並不打算放過他,那聲音越來越大,甚至蓋住了巢xue外鱗甲摩挲樹皮的聲音,沾滿了泥漬與銅鏽的老舊皮卡在林間疾馳,發動機帶來的轟鳴聲攪得昏昏沉沉的兩條蛇不得清淨。
不只是小蛇,連颸風都覺得這動靜太過喧鬧,如同那日雲河邊那隻會飛的銀白色的東西一樣,不該出現在這裡。
用尾巴輕輕拍打著不安的伴侶,颸風吐出了信子。
突然,像是探測到了什麼,不詳的氣息從舌尖湧入心間,颸風瞬間松開了鏡流。
把心愛的小蛇塞回了羽絨小窩,他滑到了布滿幹草的地面上,沒了伴侶的溫暖懷抱,鏡流發出了一段不明意義的囈語,似乎在抱怨。
但颸風來不及安撫他了,他只是帶著些許歉疚,眷戀地蹭了蹭小蛇的面鱗。
不等兩條蛇再溫存片刻,颸風身後鱗甲摩挲樹皮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它越來越近了……
這條警惕的眼王猛地調轉身體,整條蛇如山嶽一般直立起上半身,瞬間擴開的枕鱗讓颸風的腹腔發出了風嘯,劍拔弩張的肅殺之氣將巢xue原本的溫馨盡數吞噬。
“颸風,”聽到風鳴的鏡流,從小窩裡探出一顆圓潤光滑淺灰色的小腦袋,雙眼迷濛地看著伴侶,“又要下雨了嗎?”
只是巢xue裡除卻此起彼伏的風鳴,沒有任何蛇的回應,突然意識到什麼的鏡流,陡然清醒,藉助與鱗甲顏色極為相似的羽絨的掩蓋,他小心翼翼地調整著自己的軀幹,金黃色的圓瞳往巢xue的大門處看去。
只見颸風緊緊盯著那棵不斷顫抖的小樹,飽經風霜的可憐大門顫巍巍地發出了領蛇牙酸的被擠壓聲,旋即,一條有著黑色斜紋的腦袋吐著蛇信,張牙舞爪地將頭伸入了兩條蛇愛的小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