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身子還赤著,就那麼望著眼前狠心拒絕他的人。
黎未寒知道自己這麼回答有些過於無情,但那梅花印,確實不是說種就種的。
黎未寒的心法與仙門中主流的心法不同,梅花印由他的精血靈力所凝,天然帶了幾分邪性,如同滲入骨血之中的千機引。
從前那淺顯得一抹,種了也就種了,沒什麼太大的壞處。真要將這梅花印永遠種在身上,便算做是一種標記了,到時候若沒有定期得到他的靈力灌溉,被種下梅花印的人便會痛不欲生,如此便會成為他的附庸。
這樣的法術堪比蠱術,與合歡宗的情蠱有幾分類似,控攝能力卻比那情蠱要強許久。
若是被種了情蠱,發作之後隨便找人做些風月事也就緩解了,若被種了梅花印,卻是非他解救不可的。
時驚塵一個日後紅顏知己無數的龍傲天,身上帶著永久的梅花印算怎麼回事。難不成上一刻還左擁右抱,下一刻便來他身邊乞求靈力灌溉麼。
這也不像話呀。
黎未寒皺了皺眉,只道:“這梅花印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句良言在時驚塵眼中,便成為了最不用心的敷衍。
黎未寒修的是無情道,若是給人種下永久的梅花印,便算是和這世間産生了牽絆,他必然是不想種的。
“徒兒知道了。”
時驚塵到底沒有再繼續忤逆黎未寒的意思,他這位師尊不喜歡過於精明的人,更不喜歡太過任性的徒弟。他很清楚,在黎未寒面前,順從遠遠比忤逆要有效果的多。
黎未寒見時驚塵垂頭喪氣,跟只捱了罵的小狗似的,便將放在榻邊的衣裳撿了起來,蓋在他身上:“好好養傷吧,等傷好了,我再教你如何遮掩自己的靈力。”
“嗯……”時驚塵應了一聲,眸中險些泛出的血色,又慢慢隱匿下去。
二人正在榻上沉默著,門外忽然傳來幾聲有節奏的叩門聲。
大門並未反鎖,黎未寒問了一聲是什麼人,那人只道是靈山道姚家的僕從,來這兒送黎未寒賭注所贏的東西。
時驚塵抬眸看了黎未寒一眼,黎未寒解釋道:“我瞧無人壓那沈琉兒,便給他放了個彩頭,誰成想這孩子奪魁了呢。”
時驚塵聞言,垂下眸子沒有評價。黎未寒這手倒是伸的長,不給自己三個徒弟壓,反而給忘憂谷的人壓。
黎未寒道了一聲“進”,便起身往帳外去。
進屋來的是靈山道外苑的劉管事,正是當年誣陷黎未寒偷盜的人。
也算是老熟人了。
劉管事身後跟著不少挑著箱子的僕從,他見到黎未寒,雙手顫抖著,從懷中取出清單,勉強鎮定下來,緩聲道:“仙尊這回贏下的籌碼有靈樞丹四十七枚,熾火丹五十七顆,琉璃金盞十對,朱雀銅燈十盞,合歡散六盒……”
合歡散。
這必然是那合歡宗的蘇錦飛壓上去的,正道名門開大會,他每次帶的東西都很離譜。記得上一次,這人還壓了一盒嵌著靈石的玉勢。
那可是世間少有的暖玉,蘇錦飛得到之後居然雕了一盒子不同大小的玉勢,如此暴殄天物,豪無人性,一度讓各門派的修士痛心疾首的很。
“對了,還有這個。”劉管事說著,拍了拍手,身後的人上前將一個漆色鑲有金邊的檀木盒子抱了過來。
他臉上擠出幾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黎未寒道:“我家督護特為仙尊加了一樣東西,還請您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