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陽光柔和，風吹過半沉入水中的枯枝，發出夾雜著冰裂的窸窣聲。
陳牧巖碰了碰耳朵，挺好，沒凍掉。他把車子丟到一邊，一屁股坐到枯幹的草地上，緩了半天，最後揚起臉迎著太陽閉上眼睛。
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他要的只是遲想的坦誠，而不是自己親手揭穿為他定罪，在此之前他似乎沒辦法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陳牧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毛病。
明明這麼長時間酸著忍著、焦灼無措，都是因為害怕失去這個人。可最後就這麼輕飄飄地說了分手。
分手的意思，就是自己再也不能親吻擁抱那個人，再也不能參與他的生活，不能擁有他的喜歡，不能和他親密無間耳鬢廝磨，他的“寶貝”不再是自己，離了陳牧巖，星星的地球照樣轉，而沒有了星星，陳牧巖只是一塊孤獨冷硬的石頭……
他猛地睜開眼睛，在眼尾的露水低落前使勁兒憋了回去。
天上不知何時聚集起許多雲，遮住了太陽。陳牧巖拉開書包，拿出手機，看著遲想的未接電話發呆。
他想跟自己說什麼？
坦白，還是再見……
前者的可能性很小。
身後傳來“喀嚓”一聲，不知是水鳥碰斷了樹枝，還是魚頂破了消融的冰。陳牧巖四下環顧，一片荒蕪中感覺自己真的被遺棄了，像是要和這個冬天一起枯寂到死。
當初被張亞婷趕出來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
想到張亞婷，陳牧巖又滑動聯系人頁面，看到那串號碼停頓幾秒，隨後上翻找到陳鶴翎，試著撥了過去。
居然通了。
“喂，哥。”陳鶴翎聲音雀躍，“我剛想給你打電話！”
“小翎。你今天沒上課？”陳牧巖問。
“我請假了。”陳鶴翎說，“媽早上送我到學校就去趕飛機了，我裝病跟老師請了假。”
“……”
“哎，太累了，媽出門兩天，我打算睡兩天。”
陳牧巖：“你不怕媽查監控？”
“我把咱家電閘關了。”陳鶴翎笑，“家裡沒電，很安心，你要是回來就好了，我好想你啊！”
“我也是。”陳牧巖說完，又問。“你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除了學習。”陳鶴翎想起什麼：“對了，遲想哥最近好嗎？”
“他也很忙。好了，你睡吧，自己注意安全，睡醒再打給我。”
陳牧巖掛了電話，看向遠處。天空嚴絲合縫地扣在大地上，單調的灰藍色，一成不變。
又有電話進來，不用猜就知道是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