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已停了,天色不是大晴,但也不至於陰的厲害。雪色掩映著房屋,將躁動的塵土壓了下去,深吸一口氣,微有些涼,卻也幹淨純粹,最是提神。
昨天休沐,心裡又裝著敏兒,今個他才想起,一品官員不能擅自離京,若要離京,還需去和皇上告個假。
對於他的私事,裴書之並不想在朝堂上弄得人盡皆知,所以,他等到眾人上完朝並散去後,直接去了禦書房說了理由,找皇帝陛下批假。
難得的肱骨之臣終是要鐵樹開花了,慕容昊謹自然也欣慰,金口玉言,準了他三個月的假期,並一再囑託咬了主夫郎,定要帶來讓他看看,不為別的,他就像看看讓這廉正的裴書之心中藏了十幾年的人他究竟是誰?說實話,這裴尚書的婚事再要拖下去,都快成為他的一塊兒心病了。
得了皇上了準心,一出了皇宮,裴書之是一刻也沒耽擱就回了府。準備出門時,廖管家已為他將一切都安排妥當。老管家畢竟是老管家,不僅在吃的、穿的、用的,還包括侍衛、車夫、及見到主夫郎後的禮物都一一備好了,對於這,裴書之有時候真覺得自己是找了個全能阿麼,這從裡到外的如此妥帖,竟是一件都沒落下,整整排了兩輛大馬車。
年倫是近身伺候慣了的,裴書之走哪?他就走哪?說話間,幾人就動身出發了。
昨天的雪大概有一寸多厚,今兒天又沒出太陽,行人也不多,倒不用擔心雪登時就會化了。路上也不算滑,車行至郊外,幾乎沒多少人影,白白的路面上,除了馬車壓上去的‘吱呀’聲,就是他們的攀談聲。
這一路,他們提早就在車裡備了不少銀碳,又有輕裘披身,並沒怎麼感到冷。路過城市小鎮時,一般是進店吃,這樣熱乎,吃完後,再打包帶走。
從京裡上路三四天後,雪化了,陽光也不錯。硬生生二十多天的行程,裴書之將他縮短至了半個月。大家都知道她見主夫郎心切,也都打心底裡理解,並無半點怨言。其實,他們心裡也期望能快點見到他們大人惦念之人,沒別的意思,純屬好奇。
到了瀾州縣城時,裴書之先尋到了蕭容在信裡提到過的‘燒烤鋪子’。蕭容在這邊也計算著日子,約麼著時間也快到了,他這幾天倒一直在店裡,裴書之上門來時,正好遇了個正著。
知他見自家阿麼心切,也沒多耽擱時辰,坐下來喝了一杯茶,解解渴後,馬車便朝著王景村的方向去了。
一個時辰的路,這位裴大人的話格外的多,問得最多的無外乎是齊明,什麼這些年他過得還好嗎?也不知他見了我還能不能認出來?都說‘近鄉情怯’,更何況是去見心上人,裴大人絮叨了一路,好在蕭容知他心意,也耐心一一幫他解答了。
叫齊明早已叫慣了嘴,蕭容現下說的就是他阿麼齊明。蕭容寫去京裡的信,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人找到了,讓他盡快來一趟。而今陡然間從蕭容口裡聽到‘阿麼’兩個字,裴書之的心不由地狠狠地跟著顫了顫,面上帶了灰色。
“這麼說,敏兒他都已經嫁人了,連兒子都這麼大了,他還巴望著個什麼勁兒?”
看他突然蔫巴下來的樣子,蕭容也意識到了什麼。輕輕笑了笑,用最簡潔的話,將齊明身上的事情概述了一下。
裴書之聽後,臉上瞬時就綻出了笑容,樂得像個孩子,對著蕭容直道了幾個謝。
僅短短一盞茶的功夫,連帶著讓裴府來的人的心都是七上八下的,年倫就更不用說了,緊緊捂著他那顆小心髒,懸了半天,現在總算是落肚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