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被子已經有點涼了,讓她有一股錯覺,昨晚的一切好像是一場夢,夢醒了,還是隻有她一個人。
當然了,她痠疼的腰告訴她,這是錯覺,這就是最大的錯覺!
女人揉著額角坐起來,床尾放著一套幹淨的睡衣,窗簾拉開了一半,避開了她的眼睛,但留下了一室的溫暖。
她下床,踩進光裡,心情豁然開朗,頗有幾分重新回到這個世界的感覺。
更像是,迷茫了許多許多年的旅人,終於真真正正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客廳的窗簾完全拉開,雨後初霽的天空有一股被清洗幹淨的瑩藍,透過清透的窗戶,甚至可以看到戶外小花園裡盈著的一捧捧水,水中,是勢頭正高的太陽,散著刺目的光。
蘇葉試著走了兩步,頗為認命地扶了扶自己的腰。
她可能真的老了,居然有點共情當初被她嘲笑老年人的越歡。
你別說,嘶,這個腰,她真的挺疼的。
昨晚她們像初嘗者一樣無度,拖著彼此幾乎徹夜狂歡,結果就是一夜過去,她這個身體機能更差點的快要碎掉了,腰疼就不說了,現在眼皮子還在打架,往廚房走這麼短短幾步路,走到一半,不得不停下來,扶著腰,打一個長長的呵欠。
蘇葉現在只慶幸,還好昨天事發突然,沒想起來櫃子裡的那些玩意兒,不然今天這一覺恐怕是可以睡到下午。
好累,她好像真的老了,不服老不行了啊。
打完呵欠,落下視線,某個穿著圍裙的人正抵在廚房的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眼底帶著幾分揶揄。
蘇葉:……
越程琦醒得要早一些,畢竟今時不同往日,攻守之勢異也。
過去,蘇葉雖然總說要躺著享受躺著享受,但年輕人大概心底都有一股子爭強好勝的勁兒,這放在蘇葉身上就是,哪怕是躺著享受,蘇葉也不肯自己一個人失去控制,她一定要自己的愛人和她一樣快樂才可以。
年輕人嘛,有點服務精神很正常。
但昨晚是一場單方面的施與,至於後來越程琦是怎麼疏解自己的……
其實蘇葉的肌肉也沒有那麼軟,況且她太瘦,骨頭就很明顯。嗯,偷偷利用一下,偷偷在沉醉的時候喊一喊蘇葉的名字,再帶著已經累得不行的人再攀一次高峰,這也沒什麼的。
但那樣終究是比不過她折騰蘇葉來得時間久,因而她醒得自然是要早些。醒來時,蘇葉像只貓一樣趴在她的懷裡——她一直都是貓,以前是會壓人胸口的霸道坦克壞貓,現在是躲進懷裡的有些膽怯的懦懦貓。
從越程琦的視角只能看到懦懦貓的頭頂,一片棕色中,已經褪色的地方變得很黑,隱隱約約還有幾根白頭發——這是不可避免的,畢竟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可看到的瞬間,越程琦的心髒還是抽痛一瞬,低頭,埋進發頂。
洗發水的雪松香味讓人安心,她靠了一會兒,喃喃道:“對不起。”
這是從她回來就很想和蘇葉說的話,但是沒有機會說。蘇葉一直在跟她說對不起,反反複複地說,這讓她很難受,但也清楚地認識到,她不能再主動開始道歉,不然蘇葉會被歉疚淹 沒,被那些負面情緒拖進深海,到那時,想要挽回一切的難度會再度升高。
因此,她一直忍耐著,帶著笑和輕松,拽著蘇葉脫離沉重的泥沼,和她一起奔向自由快樂的生活,直到今天。一切的一切幾乎都到達了圓滿,剩下的傷痕被愛浸潤著,慢慢也會痊癒,她們不算很長的餘生裡,可以這樣每一天相擁而眠,越程琦的心才放鬆下來。
她閉著眼睛,靠在發頂,隨著又一聲對不起,眼淚才緩緩滴落。
這樣靠了一會兒,阿姨要來收拾房子,給她打電話時,她才起床,簡單收拾一下自己之後,趿拉著拖鞋走到客廳,給阿姨開門。
阿姨看到她還愣了一下,“越小姐今天休息哇?蘇老闆呢?”
越程琦揉揉額角,“她還在睡覺。阿婆,主臥今天不用打掃了,蘇老闆在二樓的客臥休息,也不用管了,你清理一下其他地方就好。”
主臥的狼狽程度,只是回憶一下就讓人覺得心驚膽戰,如果被阿姨看到,那等蘇葉醒了,知道這件事,那可能是一個星期都不想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