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習武之人,暗夜的武功比他們都高,自然也會些簡單的醫術,明顯看出來了南宮離是在強撐。
“南宮大人,怕是想再見顏姑娘一面。”
南宮離很點了點頭,他很喜歡暗夜這小子,艱難的抬起手,想要替謝語兒擦擦淚痕,“丫頭,不哭,我覺得很值。”
謝語兒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他們說好的,回去要拜師的,都說好了的啊....
南宮離吐出大口大口黑血,那暗箭上的毒,想來是一樣的,兇狠殘暴,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能讓人七竅流血而亡,可他還想再見見顏寧,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兩個丫頭,怕是很不好受。
“丫頭,我很多年前,就被人殺死了,是寧兒,是你們,讓我覺得活著還有意義,我這一生早就沒了什麼牽掛,只是這些日子寫了本劍譜,就交給你們了....”
“師父,別說了,我不要劍譜,語兒愚鈍,跟著劍譜學不會,得您親自來交。”
南宮離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眼前越來越黑,忽然一匹紅鬃烈馬闖入視線,他趁著最後一口氣,看著顏寧跌跌撞撞像他奔來。
“師父!!!”
“寧兒,別...難過,師父不過是...去了另一個地方...守護你們,記得...記得...讓...讓你爹爹每年...給請..我喝點...桂花酒...”
南宮離說完這句話,便再也沒了聲息,只是嘴角還到這笑。這些可以說日子是自己偷來的時光,未弱冠之前,心比天高,自詡千秋,最愛鮮衣怒馬;後來遭人陷害,萬念俱灰,自甘墮落,甘願身處牢獄;再到後來遇見了顏寧,才重新看見了天,重新看見了這世間,終於放過了自己,能救下謝語兒,他真的很高興。
閉上眼睛之前,似乎看到年少的自己站在杏花樹下練劍,曾猶記當年,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驚風沒想到自己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正猶豫著開口說些什麼,就聽見顏寧說道:“語兒,先帶著師父回去吧,這裡不太安全。”聲音中滿是疲憊,巨大的悲傷像是要把人淹沒,但她別無選擇,只能咬咬牙,去安頓大軍。
處理完事情之後,顏寧讓屬下來上報這一戰的死亡人數,沒有傷,被那些怪物抓住,就是當場斃命。
“主將,我們一共折了一百四十八個弟兄。”
她揉了揉眉心,聲音沙啞,嘴唇開裂,“等天一亮,你讓遊軒帶著人去給弟兄們收屍。”她剛說完這句話,眼前突然閃現一幕,是怪物們撕扯士兵的情形,心中劇痛,外加失了自己的師父,終究是受不住,吐出了大口鮮血,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旁邊的人想扶她,勸顏寧去休息一下啊,好幾次主將險些命喪那些怪物之手,甚至留下自己斷後,這些他們都瞧得見。
按理來說都是主將先撤,他們這些人斷後,可唯獨顏寧,提著一杆槍,沒了槍而後又換成了劍,生生為他們這些不值錢計程車兵們,殺出了血路。
顏寧擺了擺手,沒讓別人扶自己,坐下喝了些冷水,換得了幾分清醒,她聲音更加嘶啞,還更是染上了哭腔,“若是他們已經不成樣子,就都埋在一起吧,生前為兄弟,死後亦如此,青山埋忠骨,熱血照千秋。”
“是。”
臨時的營帳外,季子慕終究沒有進去,看著顏寧滿是心疼,他們一直在追查玄冥的下落,傳來的訊息是,他已經回了趙國東宮,被保護了起來。沒想到他帶著這麼一群怪物,居然在山崖洞裡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就為了這場埋伏,想來趙雲瀾是猜出孔君澤會叛變,顏寧會改變原來的路線,提早讓人埋伏好了。
顏寧不是沒有準備,她本想帶些人暗中探查,卻沒想到還未到達趙國目的地,就直接半路截殺,主動出擊,打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絲毫不在乎怪物會暴露的事情。
她把自己抱成一團,舔舐傷口,自我療傷,這件事說到低,還是自己思慮不夠周全,她算是用兵奇才,有勇有謀,可唯獨不如顧北堂,不會讀人心,也到底是趙雲瀾棋高一招,自己才輸的如此慘。
在外人面前,她只能是堅不可摧,沒有弱點的顏統帥,在這無聲黑夜裡,她才露出為數不多的怯弱。
外面已經天光臨近破曉,她收拾好自己,被甲執兵,走出了營帳,她要親手埋葬那麼弟兄們,更要親手埋葬自己的師父。
驚風和季子慕看著強撐精神的兩個人,心中滿是酸楚,是他們辦事不力,終究晚了一步。
“你打算怎麼辦?”
“殿下讓我來接無憂公主回楚,想來現在也不合適再提了。”
“嗯,我傳書給了嗜血堂,讓百名暗衛前來護行,但我猜測,玄冥這次應該是真的回趙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