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那個小醫生,牛得跟什麼似的!對我們很沒耐心,老擺出一副看不起我們的樣子,他憑什麼那麼牛?”
周信明說:“我們會瞭解情況,你身上還長著腫瘤,你們家屬也不要太激動知道嗎?”
一口一個小醫生,成欣然聽不下去了。
她關掉手機錄音,回身拍了張病房裡這群人的照片,抽身離開了。
陳勉獨自在值班室的衛生間,花灑開到最低溫,不斷沖澆著自已的肩部。
脫上衣時,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他都覺得很酸脹,身上的燙痕已經變為腥紅,自肩部蔓延到鎖骨下方。
水冰涼,陳勉裸露的上半身布滿雞皮疙瘩,燙傷的肌膚卻頓很鈍感,他感受不到冷。
心緒在此刻被挫敗和難堪充斥。
沖了二十分鐘,他擦幹下半身,囫圇套了條運動褲出去。上半身不想擦了,越擦越疼。
幹脆放著疼死算了。
陳勉消極的想,這樣他就不用再在醫院裡待著。
手機裡全是訊息,各種各樣的關懷和試探。門外來來回回的腳步聲,警察好像來了,那些患者似乎被帶走了,好像還聽到了他導師的聲音。
但結果他已經能預想到,一定是兩邊和稀泥。
他媽的愛誰誰吧,陳勉誰都不想搭理,把手機扔到床上。肩背沙沙的疼,想躺也沒法躺。
不一會兒,有人敲門。
陳勉皺眉揚聲說:“別敲了。”
門外聲音頓了一會兒,接著敲,聲音不大,但很執著,敲木魚一樣。陳勉被敲得想發火,不耐煩地起身去開門。
門口站著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
“我給你上藥,”成欣然晃了晃手裡的燒傷膏和無菌紗布,“都是剛剛鄧醫生從急診拿過來的。”
她眼神掃到他的光裸著的上半身,密佈著一大片紅痕。又順著痕跡往上瞧,肩膀,脖根,喉結,下巴,頸側,最後是他的臉。脖子上有零星的紅斑,像是做飯時被熱油濺上的痕跡。
陳勉被她無所顧忌的眼神盯得更加煩躁。
“你別進來了,”陳勉說:“和其他人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