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巖注視了他片刻，笑了：“為什麼留下？為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遲想話說的沒什麼底氣。
“如果留下，考慮待遇和工作強度，地極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陳牧巖身體往後倚靠在窗臺邊，抿了一口西瓜汁，目光浮在玻璃杯中明快的液體上，“但這樣我只能做那種飄在雲上的設計，私人莊園、高爾夫球場，怎麼奢侈怎麼來。這些並不能把我所學的用到實處，去服務生態、環境以及更多的普通人，對吧。”
遲想看著他被汁水浸潤、顯得格外柔軟的唇說出這樣合理又冰冷的話，心涼了半截。
“是。”他移開視線，“你現在的工作很好，放棄確實可惜。”
“當然。”陳牧巖語氣淡漠，“學長不也一直認為我應該把前途理想放在第一位，其他的都不重要嗎。”
他抬起眼皮，盯著眼前男人，“這話你沒忘吧？”
遲想：“……”
他沒忘。
是那年除夕兩人在景城深夜的街道壓馬路，陳牧巖跟他說了張亞婷的意思。當時遲學長聞言皺眉思索半天，最後說了一句：“我覺得可以考慮。”
陳牧巖停下腳步，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讓我去？”
“去。”遲想語氣篤定，“阿姨說的有道理，大四的課你都自學差不多了，沒必要再浪費一年時間。”
“……”
“哎，寶貝，你怎麼了？”遲想看著他的表情幽怨，居然笑了，“別急，我說讓你去，不是現在去。”
遲學長語重心長：“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小翎，而且現在走阿姨肯定要給你拿錢，往後再遇到選擇，你還是沒有自主權。牧巖，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申請今年十月份的自費交換專案，我出錢，這樣就不會錯過小翎高考，又不浪費時間，阿姨心裡也好接受一點，你說呢？”
陳牧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試圖在那張臉上找出那麼一丁點不捨的痕跡。
沒有。
“這樣我們就要提前分開了。”他說。
“一年而已。”遲想無謂道，“寶貝，現在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前途和理想，其他的不重要。”
“那你呢，你也不重要？”
“這不沖突，我知道你對我的心，你出國我們又不會分手，對吧？”
“萬一會呢？”
“沒有萬一。”
“遲想，你寧願花自己的錢……你就這麼希望我早點離開？”陳牧巖清楚這話不講理，但他忍不住，“我他媽捨不得你！不想走，不放心，怕你變心劈腿，不行嗎！”
遲想看著男朋友紅了的眼睛，忽然再想不出別的安撫勸慰的話。
他也不捨得，但他不能拖陳牧巖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