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要喘不過氣,元禎吶吶點頭,目光遊走開,讓商音將虎符交給蕭八娘。
“這枚鄭虎符權當我廣陵國的賀禮,恭賀八娘與盧郎君結秦晉之好。”
黝黑的鄭虎符切實的握在手中,殺氣與寒意頓現,蕭夷光一晃神,彷彿聽到百年前連天烽火的廝殺,威風凜凜的大纛下,武德皇後雄姿英發,以坤澤之身踏平九州。
春風款款的淺笑凝滯,蕭夷光的目光寧靜幽深,語氣冰冷,“妾不過一白身,殿下卻奉以重寶,是為了搭救廣陵王而行賄嗎?”
短短幾句話,聲量也不高,她卻不怒自威,精緻的眉眼覆上冰霜,道出了雷霆壓頂的威勢。
就是在殺人無數的父王面前,元禎也未有過如此壓力。
她的指頭死死扣住扶手,臉頰也泛白,重新對上蕭八孃的雙眸,不再繞圈子:
“父王雖被囚,廣陵國卻仍有虎豹騎三萬,只聽從鄭虎符的號令,國相誇贊八娘有鴻鵠之志,這枚虎符贈八娘極相宜。”
蕭夷光眸色深邃如淵,不待她開口,元禎擠出一絲笑,“八娘不願相助,自留虎符把玩,若覺我廣陵的忠心尚有用處,就將左半虎符三日內送至長安驛館。”
她的臉色比百花凋零的苑子還難看,硬撐著說完這席話,全身的力氣都耗盡,喉頭湧上一絲血腥氣。
蕭氏正值羌人作亂,此時用重兵做回報,元禎不信八娘不會心動。
茶水壓不下胸腔中的惡心,索性話已說開,元禎就要告辭,環顧左右卻無人可驅使,剛想開口喚人幫忙,她猛然醒悟。
曉之以理後,蕭八娘態度仍不明朗,怕是在懷疑她的承諾有幾分可信。她不能就這麼走,無論使出什麼法子,一定要讓八娘打消疑慮。
頸間的白玉觀音像冰涼,元禎想起丹陽昔日的笑臉,她濡濕了眼眶,繼續告哀乞憐。
“阿父無我,不能享天倫,我無阿父,無以至今日。此身殘破,餘生已不希冀富貴榮華,只求能饒家父一命。此舉雖不合理,萬望八娘看在一個情字,出手相助。”
元禎的話斷斷續續,情到深處,她咬緊牙,盡力不使哭腔溢位,但涕淚卻控制不住,淚水彙在下頜,一珠一珠向下滴。
人都有七情六慾,冷冰冰的權力交易披上親情的外衣,更能打動人心。
蕭夷光動容,她也是至孝之人,看元禎泣不成聲,不由也想起自己的阿母。同樣的年紀,她能在阿母膝下承歡,而元禎卻拖著病軀千裡奔波,只為乞求阿父的性命,著實讓人憐惜。
讓人送來熱手巾,她溫聲細語地安撫好一陣,待將人送出去後,不大一會商音又返進來通稟,口氣憐憫非常:“八娘,太女殿下剛走出苑門,就捂胸吐了一大口鮮血。”
蕭夷光心道果然,又問:“怎麼不將她帶回來醫治?”
“太女殿下自有僕役接著,奴婢見他們人生地不熟,還給指了桓醫工齋堂的路,料想沒有大礙。”
商音見蕭夷光賞玩著一塊黑虎符,喜愛非常,連綰好的青絲垂下一縷都沒察覺,便拍手要人進來伺候挽發。
“盧郎君在苑中舞劍,幾位娘子也等著您,就讓那個病秧子自個求醫去吧,您可得痛痛快快玩樂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