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自忠苦笑著將挖機招呼過來,開始爽快的拆卸大樓上的鋼筋骨架。被大火燒了足足幾個小時的鋼筋骨架早就變成了脆脆棒,在挖機野蠻的衝擊下紛紛碎裂。將上面的幾層全部拆完,何中奇又趕了過來。看見柳南禾,劈頭就問:“樓裡就算有什麼東西,也被大火燒乾淨了,你弄這麼大陣仗,到底打算幹什麼?”
柳南禾輕描淡寫的說:“挖地。”
“挖地?”何中奇和孫自忠對視了一眼,都不明白柳南禾話裡的意思。柳南禾也不解釋,讓人簡單清理了地面上的東西,自己上了挖機,低聲跟挖機司機說了些什麼。
街道旁邊,孫自忠皺眉道:“何書記,這年輕人是咱們縣局裡的同志麼?怎麼做事這麼毛躁?”
何中奇搖搖頭,道:“如果是咱們縣裡的警察,那可就謝天謝地嘍。”
“什麼意思?”
何中奇高深莫測的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心裡頭明白,這小子不會做無用功的。”
柳南禾下了剷車,自己站到了另一邊開始接聽電話。剷車司機操縱著剷車回到樓房裡,開始小心翼翼的清理一樓的地面。何中奇、孫自忠以及現場的警察全都一頭霧水,忍不住近前幾步,跟在挖機的後面看看柳南禾到底在找什麼。
挖機的挖鬥壓碎裝修過的大廳地面,又向下挖了十幾公分的厚度。來來回回梳理了足足十多分鐘,也沒有任何新鮮的發現。柳南禾打完了電話,腰桿筆挺的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何中奇突然心念一動,道:“老孫,你覺得這小子怎麼樣?”
孫自忠看著柳南禾的站姿,道:“還不錯。怎麼,想給霜霜找個物件啊?”
何中奇笑道:“還真有這個想法。等這案子破了,我提提看,如果能成,就把他弄咱們這兒來。”
孫自忠很驚訝,這個老上司可是心氣很高傲的人,在明傳縣雖然被架空了,可是名義上依然是縣裡的三把手。這樣一個地位不凡的人,怎麼會對這個小年輕如此上心?
兩個人正在那裡瞎嘀咕,挖機司機突然停下車子,高聲喊了一句“找到了。”柳南禾飛速跑來,何中奇和孫自忠也跟了過來,只見靠近承重牆的地面上,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洞口。洞口上方鋪了幾層石棉瓦,下面用粗如幼兒手臂一般的鋼筋攔阻著。
不用柳南禾多說,何中奇就想到是怎麼回事了。兇手是從這個地下通道跑過來的,殺了谷鳳英之後,又從這個地道逃走了。可是這棟樓建造於十幾年前,又不是李昭章的地盤,哪個兇手會如此大費周折的殺掉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他圖的是什麼?
何中奇安排下屬和現場的人一起清理掉那個洞口附近的雜物,柳南禾比劃了一下大小,又在洞口感受了一下空氣的濃度,然後脫掉外套跳了進去。裡面果然是一個早就修建好的地道,蜿蜒曲折,乍一眼望去,這一節便延伸了足足數十米。柳南禾開啟手機的電筒,彎著腰向前走去,走了兩分鐘,猛的看到前方有一沓類似鈔票的東西。
近前一看,果然是一疊紅彤彤的鈔票。鈔票嶄新無比,號碼都是連著的,外面用白色的薄紙板卡著。柳南禾大吃一驚,難道這裡以前是個造假幣的窩點?可抽出兩張紙幣查驗一番,又發現全是真幣。柳南禾看看手機,左上角一點訊號也沒有,只能將鈔票收起來,持著手槍繼續向前走。
再往前走了幾分鐘,地道出現了幾個分叉口。柳南禾分辨了一下方位,選擇了最左面的那一條。拐入這條地道,柳南禾剛走了幾十米便聞到了一股惡臭味,原來這邊通往市政部門的排汙管道,只是地道的位置偏高,所以汙水才沒有流進來。
柳南禾哭笑不得,只能掉頭回來。再沿著中間的通道走了幾分鐘,看到的還是同樣的場景。連續測試了好幾次,最後柳南禾才回到真正的通道上。如此一折騰,半個小時就過去了,柳南禾暗罵自己的運氣背到了家,總共四條分叉管道,自己居然把三條錯的走了個遍才找對路,真是悲催的難以名狀。
正確的管道里沒有臭味,可是長度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柳南禾快速走了十幾分鍾,依然沒有感受到它的重點到底在哪裡。奇妙的是,雖然走了很長一段距離,管道里的空氣流通卻依然很清新。
繼續走了六七百米,柳南禾終於看到了管道那頭髮出的亮光。那種亮光有點刺眼,似乎是積雪反射出來的太陽光,絕不是燈泡的光芒。柳南禾小心翼翼的走到洞口,發現外面被一面鐵絲網堵著。柳南禾看著這個鐵絲網,心裡一陣狂跳,因為從它的直徑和色澤來看,跟郭汜峰被殺時所用的鐵絲網一模一樣。
當然,確定是否為同一種鐵絲,需要經過碳含量鑑定才能夠明確出來。單柳南禾有一種直覺,這鐵絲絕對是同一個人買來的,他和殺害郭汜峰的兇手,很有可能就是一個人。
柳南禾附在洞口聽了一會,外面傳來了清晰的汽車鳴笛聲,看來出口並不是荒郊野地。用力推動鐵絲網,柳南禾爬了出來,這才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寬闊的操場邊緣。拿出手機看了看地圖,原來這裡是明傳縣黨校的舊址。
何中奇的電話馬上打了進來:“小柳,你搞什麼東西,人在哪裡,打了幾十個電話給你!”
柳南禾報了方位,何中奇大吃一驚,道:“三公里的地下管道,到底是什麼人修的,修了幹什麼用的?”柳南禾悠悠的說:“我哪兒知道,不過,我撿到一樣好東西,你看到一定會眼睛發亮。”